轩辕奕对这凭空冒出的人证半信半疑,平阳郡主连忙向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那日宋静雅在向宋若云敬酒时,还有个小丫鬟躲在树后。那丫鬟曾受过赵灵儿的凌辱,怀恨在心。见她过去同轩辕奕搭话,觉得她没安好心,本想偷听一番,却意外看到了宋静雅鬼鬼祟祟地四下打量了番,然后将一包药倒入了宋若云的酒里。
她想过去阻止,李尚书的女儿却过来抢着把那杯酒喝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大惊失色,怕说出来自己无权无势再被灭口,但后来宋若云入狱,甚至有被处死的可能。她良心过意不去,这才找到平阳郡主说出了实情,希望以此能还宋若云一个清白。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缺了物证。
宋静雅下毒的那个药包,至今没寻到踪迹。平阳建议去宋府搜查,轩辕奕觉得可行,便派了几个亲随去查,自己则和平阳带着人证去见轩辕禹。
他只想早些将云儿从那个地方里救出来,能早一刻是一刻。
踏进了皇帝所在的正殿,轩辕奕表情沉凝,他在思索着父皇坚持不放人后的对策。
轩辕禹一身朱红色衣袍寝宫走了出来,显然对上朝之外的时间内被打扰颇为不满,又看到来人是轩辕奕和平阳,眉头皱得更深。
他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人令他心动痴迷。因此他看不得这两个儿子都为一个女人劳神费力。
“皇叔,阳儿找到了个人证,物证二哥已经让人去搜了,您大可细细审问这丫鬟,不过能不能先将云柔县主放出来呢。”平阳郡主鼓起勇气上前,拽着轩辕禹的衣袖撒娇道。
轩辕禹没有女儿,因此对兄弟家的这个女娃娃疼爱有加,她一对着自己撒娇,便觉得心中都柔软起来,皇帝的威严也短暂地消失了下。
轻咳了声,还是严肃地道:“可以先将云柔县主放出来,但物证未齐之前,她依旧不能自由行动。”
轩辕奕立刻拱手:“多谢父皇。”
父皇能松口已实属不易,他也见好就收,没再提太过分的要求。只要云儿出来了,他自然就不会让她再进去。
小丫鬟第一次正是进入这种威严的地方,不安地偷瞄着平阳郡主和轩辕奕。
平阳郡主柔声道:“你别怕,将你所见如实告诉皇叔即可。”
小丫鬟磕磕巴巴地将她那日宫宴所见讲了出来,末了,又胆怯地补充了句:“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即使找不到物证,宋大小姐她也是无辜的。”
说完这番话,小丫鬟瞬间失了底气,双腿瘫软差点儿跌倒在地。平阳郡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对轩辕禹道:“皇叔,她太害怕了,让她退下吧,先把云儿放出来好不好。”
轩辕禹点了点头,立刻下令将宋若云带来。同时传唤宋静雅,让她来当面对质。
宋若云刚听说自己要被放出去时,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轩辕奕动作听快,竟真的不是为了宽慰她才做出的承诺。
一出牢门,久在暗中的双眼难以适应光亮,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仍觉得被树荫筛落的光影晃得她眼睛疼。
脚步有些虚浮地随着领路的公公向正殿走去。
轩辕奕见到宋若云脸色虚弱,身形摇摇晃晃,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她搂在怀里,碍于父皇在,只得心酸地压抑着感情,目不斜视地盯着她一步步走来。
宋若云朝皇帝盈盈一拜,见他点了点头,才将视线转向轩辕奕,轻笑着微微摇头,似乎在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平阳郡主倒是无所顾忌地站到了宋若云身侧,拉着她细细打量着,见昔日旧友被折磨得有些不成人样,忍不住红了眼眶。
宋若云连忙轻声安慰着:“郡主,别担心,我没事。”
平阳郡主拉着她便往一个椅子上按,想让她坐下休息。
宋若云有些慌乱地抬头看了轩辕禹一眼,见他并无愠色,还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坐到了椅子上。
方才出去传唤宋静雅的公公回禀说宋静雅并不在府中。而且据府中小厮所言,她已经三日未归了,无人知道去向。问李氏时李氏也只含糊地说是以为女儿去了哪个好友家。
宋静雅一消失,便更加印证了她是真凶一事。
皇帝当即下令在城中悬赏通缉宋静雅。宋若云也终于被无罪释放。
宋若云对于自己重获自由,并没有表现出激动或喜悦的样子。
轩辕奕和平阳郡主向皇帝辞别,拉着微微失神的宋若云出了皇宫。
“轩辕奕,我总觉得宋静雅的失踪并不简单,你看……”话还未说完,便被轩辕奕轻轻捂住了嘴。
不解地望向他,却见他一双墨眸沉如深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平阳郡主见状识趣地自己先离开了。
轩辕奕这才低低地出声道:“先别急着想这些事,好好调理身子。”
宋若云撇了撇嘴,心里却因他细致的关心而生出暖意。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哎呦”了一声,一张有些苍白的脸瞬间飞上两抹红霞。
只见自己的素色衣服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地牢中的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方才她就是这样出现在皇帝和轩辕奕还有平阳郡主跟前的,这样一回想,脸色更红了几分。
轩辕奕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刻明白了她在关注什么,连忙柔声安慰着:“没事的,云儿,谁关注这个。”
话虽这么说,为了照顾她的自尊,还是接下披风系在了她身上,将人裹了起来。又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轻声道:“你身子虚,我背你走。”
宋若云确实很累,也没跟他客气,迅速趴到了他的背上,勾着他的脖子,像使唤仆人一般轻快地催促道:“走了,二皇子,本小姐要回府。”
轩辕奕轻松地站了起来,感受了下背上的重量,似乎感觉人又瘦了几分,侧目悄悄打量了宋若云一眼,见她竟已经十分疲惫地闭上了眼,脑袋乖巧地贴在他后背,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浅均匀的呼吸声。
轩辕奕忍不住勾唇轻笑,脸上神色更加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