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云在府中听到平阳郡主传来宫中的最新消息,说宫中有人因私通外敌,被杖责致死。
又宣称那宫人是在赵灵儿眼皮子底下做事的,东窗事发后竟将胆大包天罪责推给了主子,被揭穿后严刑处死。
宋若云听罢冷哼了声,一想便知这事是由谁操纵的。赵灵儿病急乱投医,八成是将此事告知了皇后,但皇后无论如何处置,她的名号摆在那儿,反倒将此事放大了,让一些本没留意的有心之人循迹深查,赵灵儿日后恐怕不会好过。
“小姐,她这抽身抽得也太轻松了,还挺干净。”白芷愤愤不平地道。
宋若云晃了晃手指,轻笑道:“她并没抽身哦,我不会让她干干净净地脱离这件事的。”
白芷瞧见她满脸自信的样子,便知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稍稍感到些安慰。
宋若云走到书案前,白芷见状连忙替她铺上云毡,然后如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替她磨墨。
宋若云提笔细细写着,不一会儿纸面便映出半篇娟秀圆润的小字。
白芷粗粗看了两眼,大意便是揭发赵灵儿如何是私通外敌,又是如何将责任推脱,导致无辜之人失了性命。
最让她惊讶的是,这一纸文书宋若云竟是直接写给皇上的,句句犀利,针针见血。
恐怕皇上真看到后,赵灵儿还会不会完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都难说了。
没有片刻犹豫,宋若云将写好的书信收好,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白芷心中已经猜到宋若云要去何处,便没再问。
宋若云只觉脚下从未如此轻盈过,步履生风地走到门口,小厮一打开门,便见门外站着一身粉红纱裙的赵灵儿。
她求完皇后之后,虽然皇后替她收了烂摊子,但可能是做贼心虚,这两日睡得并不安稳。总是觉得宋若云不会轻易放过她,怕她再对自己有动作,这才来宋府打探消息。
没想到她刚到,便见宋若云要出门,心中一惊,暗想着自己若是晚来了几步,宋若云不一定会将什么消息传出去。
宋若云见到来人,秀眉紧蹙,微微侧身,想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赵灵儿连忙又往她身前挪了几步,将她挡了个严实。
“灵儿妹妹不安心养胎,来我这里做什么?”宋若云面色不善地问道。
“云儿姐姐……妹妹此来,的确有一事相求。”赵灵儿声音极轻,少见地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低眉顺眼地道。
“我可当不起皇子妃的‘求’字,谁知道您是怎么个求法,求我不谋财还是求我不害命呢?”宋若云冷声讽刺道。
赵灵儿一时无言,眼眶微红,伸手轻轻摸了摸小腹,满脸痛色,软声道:“姐姐,妹妹一时糊涂,惹怒了姐姐,求姐姐还能看在灵儿腹中胎儿的份上,饶过妹妹这一次。”
宋若云斜睨了眼她平坦如初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淡淡地道:“我饶过你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那些无辜丢了性命的人呢,灵儿妹妹可是听不到他们的答案了,姐姐便祝你夜夜好眠吧。”
说完一手推开了她,大步朝前走去。
身后“扑通”一声,却是赵灵儿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膝盖撞到地上的巨响,让她也不由得一怔,停下了脚步转身将,饶有趣味地望着她。
赵灵儿见她停了步子,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一步步蹭来,直至她跟前。又伸手拉住她的衣角,满脸泪痕地乞求道:“姐姐,妹妹求求你了,是妹妹糊涂,竟如此污蔑姐姐,姐姐看在我还未出世的孩子的面上,便饶我这一次吧!”
赵灵儿哭声震天,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将赵灵儿怎么了似的。
赵灵儿见宋若云毫无反应,伸手抹了抹眼泪,颤声讲道:“姐姐也知道,妹妹只是赵府的庶女,地位不如家中长姐尊贵,如今好不容易走到这步,腹中有了生命,我很珍惜,我想将孩子生下来看着他长大,让他感受到娘亲的疼爱。”
宋若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生下若风后便离世了。虽然她从未怪过弟弟,但心中总是怀念那段时光的,有娘亲疼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样一想,再看向赵灵儿那张涕泪交加的脸,仿佛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
微微垂眸,宋若云伸手拉起了她,心中发软,却还是冷声警告她:“以后注意言行举止,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挺好,别几次三番再来招惹我。”
赵灵儿眸光一亮,悲情瞬间消散,转而满脸喜悦,拉着她的手不停地道:“灵儿就知道姐姐会顾及我们之间姊妹情深的,不会对妹妹如此绝情。”
宋若云嫌恶地抽开了手,淡声道:“好生回去歇息吧。”
赵灵儿再次连声道谢,才转身一步步离开了。
她自然是没胆子盯着宋若云重新回到府中,但她倒是了解宋若云的为人,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不屑于反悔,说过便会兑现。
因此也没担心宋若云会在她走后重新去什么地方,轻松地回了皇宫。
宋若云摸了摸袖中的书信,叹了口气,将它拿了出来团成一团,随意撇到了府门的满簇繁花中,转身回了悦园。
一进屋便下起了大雨,宋若云边掩上窗户边感慨着六月天,说变就变。
又自嘲地想着,应该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她方才的做法,特意降一场大雨提点她呢。
赵灵儿半路淋了雨,连忙拦了马车行到宫中,一进寝殿便见轩辕漠阴沉着脸站着。
赵灵儿提着心走到他面前,不解地望着他。
轩辕漠朝她勾了勾手,她便紧着步子朝侧殿走去。
头顶“哗”地倾泻而下一股雨水,赵灵儿惊慌失措地跳着躲开,抬头往上一看,屋顶不知何时缺了块瓦片,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断线珠子般的雨水。
这侧殿并非寻常殿宇,只是用来招待宾客的一个相对简洁的居所,因此修葺都如寻常人家那般,屋顶直接覆着瓦片。
赵灵儿被雨水拍蒙了,又听轩辕漠低声斥责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事干不好,连房子坏了这种小事都注意不到,我要你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