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云学武的想法一萌生,便迫不及待地要付诸行动。
于是每日出府,都以平阳郡主为借口,对宋景明说要和她探讨绣法。
宋景明向来不怀疑自己乖巧懂事的宝贝女儿所言的真实性,每次都痛痛快快地放人。
宋若云为了避开耳目,特意去郊外学武,有时她是独身前往,当然暗中跟着陌颜。有时是轩辕奕来接她,二人不慌不忙地沿着城中街道一路踱到城郊。
轩辕奕考虑到宋若云是女孩子,在替她挑选武器时费了许多心思。先是用剑,后来察觉剑太过笨重,她拿着不方便,又该用鞭子,宋若云却觉鞭子威力不够大,不能一击之死。
后来经陌颜提醒,轩辕奕替她弄来了一把软剑。这剑极为轻薄,韧性极好,可结成环缠在腕上,又能像寻常衣料般贴在身上。
宋若云拿着这把没有多少重量的软件,喜笑颜开,爱不释手地摆弄着。
这剑质地轻软,连剑锋都不似寻常那般泛着寒光,而是散发着一种极为温润的光泽,在阳光下像一条近乎透明的锦缎。
“云儿,你小心些,别伤到自己。”轩辕奕担忧地出言提醒道。
宋若云点了点头,她知道既然要将这剑铸得轻薄柔软,便一定会在锋利程度上下功夫。而轩辕奕为了防止她被误伤,将剑刃封了一层白蜡,开刃时只需出力挥舞,便能将蜡抹掉。
宋若云感动于他心思细腻,练剑时便也更加卖力认真。
两人在漫山遍野的落叶之中,从早晨一直练到下午。
开始时宋若云兴致颇浓,虽然下午也并未生出厌烦之意,但身体却诚实地酸软起来。
轩辕奕便会揽着她的腰,一路疾行到宋府,本想赖在他身上让他再将自己抱进去,轩辕奕却对上次突然撞见宋景明有些阴影,无论如何也不肯进府。
宋若云便由迎出来的白芷扶着,筋疲力尽地回了悦园。
宋若风悄悄来找她,说父亲在为皇帝寿辰的贺礼烦扰,今日不知发了多少次火,眼下仍在书房冥思苦想。
宋若云听罢,连忙拖着疲软的双腿,动身向宋景明的书房行去。
好巧不巧却见李氏正在书案前站着,替宋景明研磨,看起来竟是有些和谐。
宋若云不知该退出来还是走进去,犹豫间听见李氏提高音量道:“云儿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站在门口做什么?”
宋若云这下倒是没法折回去了,只好扯着嘴角笑了笑,从容地走了进来。
“老爷,云儿的书法课可是一绝,不如让她抄写一份佛经,到时老爷献给皇上。”李氏轻声开口道,眼中满是真诚。
宋景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倒觉得此计可行,云儿,你可有异议?”
宋若云干笑了下,自己这几天整日练剑,手中磨出了一层薄茧子,平日还好,倒没碍着什么事,但若提起笔来,肯定会有些磨手的。
想到这儿,宋若云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父亲,云儿的书法已经多年未练,小时候的底子差不多都忘光了,这又是给圣上的寿礼,女儿实在不敢应下。”
李氏却不依不饶,热情地笑着道:“云儿可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聪敏灵慧,怎么会这般轻易就忘光呢,不如你先试两笔给老爷看看,若是功力仍在呢。”
李氏这样一说,宋景明便点了点头,两道目光都朝她投来,她不得不顶着压力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一支笔,饱蘸墨汁,屏息凝神,在宣纸上大力挥毫,瞬间宣纸上映出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万寿无疆。
宋景明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赞赏地道:“你母亲说得果然不错,云儿这般聪慧,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忘掉一门技艺呢,这佛经便交给你誊抄了。”
李氏却盯着她手指上的薄茧,垂眸沉思。
等宋若云拿着佛经退了出去后,她才弯腰凑到宋景明耳边,轻声道:“老爷,云儿手上有几处茧子,不知她是受了什么苦难啊。”
宋景明骤然抬头,直直地盯着她问道:“你看清楚了?”
李氏坚定地点了点头,眉间满是痛色:“不知道云儿经历了什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手上竟磨出了茧子。”
宋景明紧蹙着眉,叫来一个家仆,对他交代了几句,家仆领了命,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宋若云回到房中,将佛经放在书案上,端正地坐好正欲抄写,却觉身上一阵酸软,忍不住轻哼了几声,决定今晚早些休息,等空闲了再写也不迟。
第二日醒来,宋若云便觉身上被车轱辘碾过了一般,酸痛得差点儿爬不起来。
但想到已经同轩辕奕约好了,便又强忍着这种不适,挣扎了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洗漱好后,换了件适合行动的宽松衣裳,然后缓步朝外走去。
宋若云走出府门后,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才探出头来,轻着脚步悄悄跟是了她。
宋若云一直行到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才在道口看见那抹熟悉的墨色身影,心里一边抱怨他又穿了这么一身死气沉沉的衣服,一边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几乎小跑着朝他奔去。
“轩辕奕,我在这里!”宋若云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道。
轩辕奕猛地转头,见到向他奔来的那抹青色身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展开双臂将她拥入了怀中。
身上的骨头被轻微地撞了下,那种难耐的酸痛感重新聚拢而来,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想伸手去揉,却一时不知道揉哪处。
轩辕奕低声问道:“怎么了,云儿?”
宋若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应该是累到了。”
轩辕奕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柔声道:“云儿若是觉得累了,今天就休息一天。”
宋若云当即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凡事要有始有终,既然决议开始,那我一定要撑到最后。”
轩辕奕忍不住笑了笑,他向来欣赏宋若云身上这股韧劲儿,于是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小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