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到一周，真相大白。
那荷偷偷的约祝月汐出来喝茶，那荷这幅不停地搅动面前咖啡的模样，让祝月汐整个人都纠结起来了。拜托！现在就告诉我答案，就算凶手是甄思文，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小柒，对不起，这次的案子可能会淡化处理。”
嗯？怎么闻到了阴谋的闻到。本来不太感兴趣的祝月汐忽然坐到那荷的旁边，用全世界最纯真最善良的表情看着她，眼睛忽闪忽闪，楚楚可怜的，仿佛那荷是她失踪多年的亲姐妹，两人正在相认的关键时刻。
啧啧啧！祝月汐别的没学会，演技倒是进步了不少。
“没事的。我不是受害者，可是我看到姜导演在我面前倒了下去。我真的感觉很难过。”
虽然姜梓弗在现场的态度让她很不爽，可也不希望他真的发生什么。而且除了姜梓弗，还有好几个人受害。就算是为了其它受害者，祝月汐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她死命的挤出几滴眼泪，落在面前的乳白色马克杯里，好像一切都很真实。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复杂。”那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得不说出真相，“你还记不记得片场有一位帮忙打扫的老阿姨。”
祝月汐仔细回忆，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只要有人往地上扔东西，她就会像背后灵一样忽然出现，把地上清扫干净。布景里的盆栽也是她拿走的。
“她在清扫咖啡机时，用了强力洗涤剂。虽然用水冲洗了几次，还是有残留物。”
“你不会跟我说他们的中毒迹象是因为洗涤剂吧。”
那荷没有回答，还真让祝月汐猜中了！
“她到底用了多少洗涤剂！难道不应该仔细的冲洗干净吗？”
“这不是冲洗的干净不干净的问题。洗涤剂分很多种，她所使用的是用来清洗瓷釉的专用洗涤剂，腐蚀性较高，不能用于清理和口鼻直接接触的物品。”
不与口鼻直接接触的物品，还需要非常用心的清洗瓷釉……那不就是马桶吗？
祝月汐默默地在心里给喝了咖啡的人点了一根蜡烛，不仅仅因为他们喝了毒咖啡，还喝了勇猛先生……
“她难道只准备了一种洗涤剂吗？我回去要仔细想想，有没有让她清洗过的物品。”
祝月汐一阵反胃，没有自带水杯，喝的是瓶装水……除了一次性盒饭，她没有在剧组吃过任何东西……
“我们也在调查。我们去了她所在的清洁公司检查，员工的培训确实存在问题。人员流动性较高，又没有固定合同。公司不愿意在他们身上投资。一旦出了事就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员工身上，解雇员工。低收入群体的工作大多是这种，如果新闻把这件事爆了出来，无异于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填了一把柴。”
祝月汐是个时空穿越者，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完全没注意世界虽然变化了，徘徊在无知边缘的人还是很多。
没有人愿意在他们身上多投入，只因为他们是可以替代的人。等到意外发生时，又指责他们无知愚昧不思进取。到底是谁在我们之中架起了高墙，让所有人都变得顺从，理所应当的去接受。这是认同，也是认命。
祝月汐想问问那位阿姨怎么样，可她忽然想起，她根本不知道阿姨的名字。对于她来说，阿姨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不仅名字。身高、年龄、口音一切都很模糊。
可就是这么一个谁也不会用心去介意的人，引发了这次事件，导致了六个人的中毒。她不经意间犯下的小错误，杀伤力却比一般犯罪者还要大。
祝月汐只能问了一个她能想到的问题。
“她会怎么样？会做多少年牢？”
“这还不好说。虽然受害者都没有生命危险。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尤其是姜梓弗，感觉他患上了被害妄想症。开始一直说季沫安要杀他，现在知道了事实，又反反复复说她早就想杀他了。还列举了很多奇怪的例子。”
“怎么奇怪？”
“说她总是在现场徘徊，边边角角清扫的特别勤。不仅如此，还反复在他面前晃悠，一次还清理了道具组布置的垃圾桶……”
“这是她的工作，不是很正常吗？凭什么这也成为被说的理由？”
姜梓弗还真是讨人厌中的战斗机，真希望他病得重一点，少说些害人的话。
阿姨可能只想表现的勤快些，她很清楚，在场任何一个人的一句投诉，都可能会让她失去工作。可她越是努力， 越是出错。咖啡机没人清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她竭尽所能的做好，却惹出了更大的祸端。
她最害怕的，可能就是姜梓弗这种人，只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
“姜梓弗的态度恶劣，我们也拿他没办法。祸害遗千年吧。因为她没有害人之心，我们也会跟检方通通气，尽量不要让她太受苦。”
“谢谢你。”
“你谢我干嘛？是我要谢你，一次也没有对她破口大骂。一次也没有要严厉的惩戒她……”
那荷来之前刚刚见过姜梓弗。他的那种龟毛，那种睚眦必报，真是让人受不了。这世上真的有人愿意和他成为朋友吗？和他一比，小柒简直就是天使。
“她也不是真的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不过我还以为现在的人专业度会很高了……”
“什么叫现在的人？”
祝月汐心呼一声糟糕。她忘了那荷不会理解她一个2020年的人对近未来的憧憬。
“我的意思是，科技都已经这么发达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手机还是需要随身携带，轿车也慢得不得了。现在的很多东西在当时看来都像是科幻片里的小道具。可为什么还是有很多人什么都不懂。他们犯了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科技是发展了，人的进化还没跟上。人还是一样自私狭隘。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获得教育，去理解人世间的法则。她被落下了，成为了人们所不能理解的人。”
真希望每个人都能有选择的机会。祝月汐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到秋天了。路边的树还在抽新芽。昼夜的温差让植物也跟着适应了。没有跟上的，只有号称思考动物的人。
“小柒，你怎么不喝咖啡？”
那荷换了个话题，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
祝月汐的面前是一杯柠檬茶，清透的红茶上飘着一片柠檬片，白色的瓷杯非常温暖。
“我戒掉咖啡了。”
无论是祝月汐还是祝月柒，都是喝完咖啡心脏活蹦乱跳的类型，只是小柒为了提神，经常求助于这种精神鸦片。然而祝月汐却不喜欢。
她蹙着眉头，说道：“喝起来总有一股中药味。我不想再喝了。”
那荷目送着祝月汐走远，一辆车停在她身边。打开车窗的是樊知秋。
“说完了？”樊知秋问道。
“前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见小柒。”
以樊知秋的习惯，一定是和那荷一起见参考人。无论参考人冷嘲热讽，还是破口大骂，他都如老僧入定一般在旁边坐着。开始那荷还感觉浑身不舒服，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无视参考人对樊知秋的好奇。
“不为什么。”
樊知秋确实是刻意不去的。越是靠近祝月柒，他越是生出一种熟悉之感。就好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偏偏他们两个还只是见过几次面。他们每次说话都不是好的结束，也不是因为好的开始相见。
可樊知秋有警察的直觉，小柒绝不是坏人，她只是意外地一次次被卷入事件。
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毕竟离她太近，总会出现可怕的事。他比其它任何人都懂，被卷入事件的人，最后是怎样一种下场。
那荷没有多问，樊知秋是她的前辈也是她的上司。陪她见参考人已经很给面子了，可能他是不想打扰她们两个见面？毕竟就凭她那点道行，想隐藏她和小柒之间的关系太难了。
“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樊知秋问她。
“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有点奇怪。我记得小柒以前喝咖啡喝的很凶。现在不仅戒掉了还说咖啡一股中药味。眉毛都皱成一团了。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讨厌咖啡的味道……”
樊知秋一个急刹车，转过头来问道：“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