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月汐已经醒了。房间里很冷，她呼气时鼻子里冒出一股白气。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双手被绑在一起。
她调整了一下动作，虽说双手的移动受限，可她还是勉强能坐起来。
空气里带着酸味的腐朽气道，斑驳的水泥地面，墙皮外翻的老化墙壁。这一切都让她想起了之前被绑架的那次。
不同的是，上次她被蒙住了眼睛。
不需要蒙住眼睛，是不担心我看到他的脸。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
认清现实的祝月汐打起了精神。她跟齐雪说过，今天还有工作，过了她们约定的时间，齐雪一定会确认她的位置。
她仔细打量周围，想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终端能够启动，但却无法联系外面。看来又是到了未受控区域……
与其说是房间，更像是牢房。窗户所在的方向是走廊，而她们坐在的房间靠走廊的出口，是栅栏所组成的门。一根根铁栅栏都爬满了红色的铁锈。
离祝月汐不远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凸起。角落里很暗，祝月汐轻轻向凸起走去。意识到那时一个人蜷缩的身影，祝月汐立刻来了精神。
“小夜子！”
祝月汐用被绑在一起的海豹手拼命地摇晃甄夜。
“嗯……”
甄夜的眉毛挑动了一下，胳膊带动身体猛烈的摇晃。她的眼睛缓缓的张开了，清透的眼神透着虚无。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条长裙，外面披了一件毛绒小外套。去档案室之前，她把外套扔在休息室了，现在她的胳膊很冷很冷，好像陷在冰窖里，上面全是鸡皮疙瘩。
她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披散着，在夏衍绑架她的过程中，头绳挣开了。
“我这是在哪？”
“我们两个应该是被绑架了……”
祝月汐想起最后的一瞬间，她被一块手帕捂住了口鼻，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明明已经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竟然还能被迷倒……她真是太懈怠了……
“你是不是也被伪装成清洁工的男人绑过来的。”祝月汐问道。
“嗯。我记得在哪里见过他，可是我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大概已经在甄氏综合医院里当了很多年清洁工，我不止一次见到过他的脸。可我好像很久都没看到他了，反正我感觉不对劲。还想按下警报，想不到警报器早就失灵了……”
“说不定是那个该死的老头刻意剪断的。医院里的清洁工作早就交给了智能机器人，他要么是退休，要么是被解雇。说不定解雇才是空心杀手不再活动的真正原因！无法随意调取医院里的档案，他选定不了嫌疑人！”
他们把空心杀手中止活动的原因想的太复杂了！
“想不到空心杀手竟然是清洁工。我们刚开始把职业范围缩的太小了，只想到医生，完美没有把相关的职工也纳入进去。”
甄夜沉吟道：“这不能怪你。是因为空心杀手剖开人的手法太纯熟了，我们才会把他当成是一个具备充分知识的医生。”
“是啊。都怪你们家医院的待遇太好了。”
“你们倒是好兴致，还有时间在这里聊天。”
夏衍的声音从房间外面传过来，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听了多久。他的声音有少许回声，在四周回荡。
他是从上面走下来的，其实他早就等在门外。她们所在的位置是地下一层，靠上的窗户正对着地面。夏衍走下来时，祝月汐刚刚苏醒。他靠着墙躲在栅栏旁边，想听听她们恐惧的叫声。
果然很无聊。
祝月汐和甄夜一时无言。理智告诉祝月汐，她们两个应该和他多说话，多建立情感上的联系，让他意识到她们两个也是人，不要轻易夺走她们的生命。
可是，他真的有这种情感吗？从没听说过空心杀手的受害者生还。他根本没打算和任何人建立联系。
她们所做的一切努力，成了异常可笑又可怜的挣扎。
“给你们两个的饭。”
夏衍的手通过栅栏。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小碗里的饭很少，比他手都小的碗，还没有没末过碗的上面。
夏衍的手一翻，饭全都扣到了地上。
“你们来吃啊。”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希望她们两个像饿狗抢食一般，在他的面前表演。恶趣味表露无疑。
且不说甄夜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是祝月汐也从来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她们两个确实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饭，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由都坐着不动。
“你们不吃是吧？也对。你们两个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明星。一定没吃过地上的饭。不过这么饿你们两顿，你们还能挺得住吗？两顿能挺得住四顿呢？今天给你们一碗饭不吃，下一次我只会拿来半碗。到时候就算你们想吃，也只能两个人互相咬对方的肉来充饥。”
“我们是不会来咬对方的肉来吃的。”祝月汐说道。
她确实饿，可对于她这种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只是饿还吓不到她。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空心杀手还从来没有一起绑架过两个女人的经历。难道他真的只是想看看她们两个在最后会干些什么？
他所做的一切还有其它目的。刚才他说了咬对方的肉……
“那些女人的内脏被你吃掉了吗？”祝月汐问道。
“你想知道吗？”
夏衍舔了一下嘴唇，好像是在回味。他总是如此，表现的很深沉。他越是如此，越像是一种缺失。如果他对自己目前的行为毫不怀疑，十分确认的话，为什么要不停的跟她们说话呢？他到底意图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没吃吧。如果要吃，有更加美味的部分。但我想你一定把她们放起来了。就像薛佶的肾。仔细的放在福尔马林里。”
祝月汐忽然有了一种自信，虽然她不了解面前的男人，但她了解空心杀手。
“你制造了恐慌。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你和二十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因为二十年前的人能够很快的锁定目标。可是现在，你已经被医院里赶出来了，在想找到合适的人对你来说有难度。之前你是不屑去宣扬什么。因为你认为他们根本不配理解你的思想，可是现在的你不一样了。如果没有《女法医的双手》这部戏，谁会再想到你。你必须让别人知道你有多厉害，那些女人有多惧怕你。就像你现在这样，只是为了向我们展示你的能力。你根本就是不自信，很害怕我们会真的根据你的想法去互相残杀吧。如果我们真的如此，媒体只会说我们两个是多么坏的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不可怕吗？你一点用都没有，只是充当我们的调味剂。真是可怜。”
真是可怜，真是可悲。想要在所有人面前彰显力量，更是显出了你的怯懦。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可怜虫。
祝月汐没说出口的话，自动进入到了夏衍的脑子里。什么啊！这个女人！竟然敢小看我，她凭什么这么看我。明明是个被我控制住的女人。只要我想，现在我就可以杀了她！
“你一定以为我不敢动你吧。”夏衍的眼神瞬间变得像毒蛇一般。
祝月汐看了遍体生寒。这不是正常人的眼神，而是一个卑劣的杀人狂魔的眼神。
夏衍忽然打开了锁，走进了房间。
“你一定看过空心杀人案的报道，知道那些女人都是怎么死的吧。”夏衍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在给人讲故事，“那些女人死去的时候都很漂亮。表情也很平静。你一定以为可以和她们一样，可以不受任何痛苦的死去吧。”
夏衍边说边走到祝月汐面前。
祝月汐不停地往身后移动。她感觉有哪里跟她想象的不同……
忽然他抓住了祝月汐的双手说道：“你以为你可以操纵一切吗？你以为你可以获得那种快乐吗？你太小看我了！如果我愿意，我可以让你死去的痛苦一千倍一万倍。只要我想！”
“你放开她！”甄夜挣扎的想要站起，可是她吸入了更多有毒气体，身体很脆弱，甚至连站起的动作都很难做到。她挣扎的靠近夏衍，却被夏衍一把推开了。
“别着急，一会儿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