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成拳,他依旧顶着曾祖父诸葛亮的外壳,波澜不惊地盯着眼前的魏军——
很好很好,粗粗地计算,这次魏军有好几万人马!
相比他们这边的五千蜀军,哪怕是精兵,亦比不上……
这是想做甚么,嗯?——难不成是假求和,实则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板着脸,他面无表情地心道:「系统,系统,你在否?可有任务让我选择,哪怕示警,也是好的呀?」
奈何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唉!
他都习惯了!
抛开杂念,他朝魏延使个眼色。
魏延点了点头,迈前一步,大吼:“丞相在此!魏帝曹睿何在?!”
一声喝斥,顿令两方人马皆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魏延:魏军怒目,恼怒魏延太不讲礼貌,竟敢直呼魏帝陛下的姓名;蜀军侧目,惊奇自家将军真是直来直往,干脆得让人瞠目!
少时,有一魏将策马上前,喊道:“我乃郭淮!”
不待他出声,魏延横眉道:“你?——这是何意?!”
郭淮沉默一下,才道:“奉陛下之命,由我郭淮与你们蜀国丞相商议……”
声音虽大,他却能听到郭淮……说得有些心虚气短。
魏延听罢,恼怒道:“尔等是瞧不起我们蜀国么?——竟然派遣你出面!”
郭淮理也不理魏延,径直地朝他拱了拱手,喊道:“诸葛丞相若是愿意,还请移驾前往那里,我们便在那里商谈,如何?”
把手一指,郭淮指向远处的一座军帐。
看来,魏军也是有备而来。
挑了挑眉,他说:“文长,伯约,你们随我前去。”
“丞相!”姜维轻微地皱眉,“为何要听从魏军的建议,非去那里?——我们也可以建个临时军帐,不怕对方设下陷阱!”
嘴角抽了一抽,他觉得挺有道理,便再给魏延使个眼色。
魏延距离他和姜维颇近,自是听到了姜维的想法,这会子又得了他的授意,当即便道:“魏军太没诚意了罢?且不说你们陛下缺席了,连商量之地亦由你们决定……你们是想故意激怒我们吗?——再建一座,就在那边!若不答应,此事就此作罢!”
努了努嘴,魏延和郭淮作对,故意地指了一个反方向。
郭淮呆了一呆,明显没想过蜀军竟会反对。
这……这下该如何是好?——环顾四周,郭淮想找同僚议事,却见钟会都不在场!
是了,是了,钟会还得保护陛下……思及此处,郭淮手握成拳,不冷不淡道:“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你们当真作罢?”
斜视魏延,郭淮冷不丁地挑衅。
郭淮的言下之意是:若不同意魏军的决定,那么魏蜀两军仍不停战——这就意味着攻打陇西郡之战,仍未结束!
这对想要结束战争的蜀军而言,无疑是巨大的……
“告诉郭淮,就说「蜀军不应,尔等就能打得起么?!」”
耳聪目明地,魏延听到他的指示,亦冷笑两声,喝道:“蜀军不应,尔等就能打得起么?!”
郭淮:“……”
头皮一麻,郭淮记想略微失疯的陛下,以及受伤的魏将们,还有粮草缺乏等一系列的难题,不禁地抿了抿嘴,稍稍地服软道:
“真要耗,你们也耗不起!”
魏延听得浑身炸毛:听一听!听一听郭淮这言词,摆明了不肯退让啊?!
“你……”
魏延刚吐出一字,余光就瞥见自家丞相轻轻地摇了摇头。
“哼!”魏延翻个白眼,暗地后退了一步,给自家丞相让位。
他则坐在四轮车上,被王平和马岱轻微地推前。摇了摇羽扇,他发力,开启嘲讽的技能,笑道:“哈哈哈哈!我原以为魏国知廉耻,没想到却是我想错了……尔等魏人,可知廉耻否?!”
郭淮:“……”
一见「诸葛亮」亲自地下场,郭淮神情凝重。
果不其然,就听「诸葛亮」道:“你们魏军气势汹汹,想来攻打我们陇西郡,那又如何?——如今的局面,是你们已成败局,是为败军!你们却犹不自觉,还想对我军指手画脚?真是想多了!扪心自问,你们当真要完全地得罪我军么?确定不后悔?……现今天气虽冷,我军却个个都是勇士,毫不畏寒!尔等若要战,便来战,我们奉陪到底便是!只可惜贵军粮草不济,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罢?是和是战,全凭你们选择!”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堵得郭淮无言以对。
又许是「诸葛亮」地位太过崇高,以致于郭淮也不敢硬杠。苦笑地,郭淮道:“就依蜀军,就依蜀军。”
摆了摆手,郭淮一副不想见人的模样。
郭淮策马,后退回了魏军当中,以示默认。
他也不客气,挥了挥手,命人赶紧地扎营。
十来名蜀兵们手脚麻利,在众目睽睽之下,建好了一座临时军帐。
此刻,再有人敢说甚么埋伏、设陷阱之类,那简直是笑话。
甫一建好军帐,郭淮和两名副将又再上前,下了马去,摆出一副邀请的姿态。
眼见郭淮等魏将们终于摆正了心态,他也含笑地望向郭淮,并朝郭淮点了点头。尔后,他在魏延和姜维的陪同下,与郭淮和两名魏军副将,一起前往那座临时军帐——关于蜀魏之战的最终结果,总算迎来正式的落幕了……
帐内,他一眼就望见一张案几摆放正中心,将军帐一分为二,活像一条风水岭,将左边和右边阻断开来。
歪了歪头,他选择去案几的左边。
见状,郭淮和两名魏军副将只得去案几的右边。
并且,郭淮眼皮跳了一跳:正面地看着「诸葛亮」,郭淮直感自己有一种被人居高临下的窥伺,并被「诸葛亮」时不时地审视——
天晓得他只是单纯地注视郭淮罢了。
与魏军协调,可不得看向对方?
清了清喉咙,他决定送给对方一次台阶,没把话说死——“贵军一向繁忙,这次贵军劳师动众,约我前来这里,是谓何事?”他微笑地望着郭淮。
郭淮嘴里泛苦,却打起精神,正襟危坐道:“诸葛丞相说话好不通情理,明明是你们蜀军侵占我们魏国的天水郡和陇西郡,现在却大言不惭,反来询问我们。”
冷笑一声,他瞬间明白郭淮完全没把他的退让放在心上,便道:“甚么意思?难不成你们妄想说服我,让我把天水郡和陇西郡拱手送魏?——昔日天水郡和陇西郡皆归大汉所有,而你们魏国却篡汉,为了权势,不禁地逼迫汉帝禅位,以致天水郡和陇西郡的黎民百姓们虽归于魏,却都不愿意拥护魏国!当年我以汉室复兴为由,起兵讨伐魏国,路遇天水郡和陇西郡,而当地百姓们却主动地归附蜀国,其忠心可见一斑!倒是亮,犯下重重错误,致使汉室又丢了天水郡和陇西郡,是为遗憾!现今,天不绝汉,天佑蜀汉,让蜀国重新地取得天水郡和陇西郡的信任!阁下是何许人也,还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鼓动我放弃天水郡和陇西郡吗?”
一番言辞,直令郭淮哑口无言。
纵然郭淮内心狂叫「一派胡言」、「睁眼说瞎话」云云,亦只能嗫嚅嘴唇,驳不回半个字——脸庞涨红,郭淮瞪着他,只差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同!
见状,魏延和姜维的警惕心提升最高,就怕郭淮冷不丁地玩起刺杀——不过,此帐只才几个人,就算郭淮动手,魏延和姜维也不怕,仍有信心地压制住郭淮!
瞅见郭淮一声不吭,他趁火打劫,淡淡地宣布道:“总之,天水郡和陇西郡皆是我蜀汉的土地,身为蜀国丞相,我不准许魏国染指,也不会放任魏军抹黑……我的话语,郭将军听懂了吗?”
——听懂了!
郭淮张了张嘴,却是甚么也没说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诸葛亮」压根不提甚么魏军战败,可是郭淮听至最后,却莫名其妙地收到蜀军的警告:不准觊觎天水郡和陇西郡!
换句话说:天水郡和陇西郡乃是蜀国的势力范围,而非魏国!
这这这……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郭淮头皮发麻,再次地懊悔自个儿怎就招待这项任务:一旦郭淮松口,承认天水郡和陇西郡所属蜀国,那么……那么,待郭淮返回魏国,回到洛阳都城,一定会被朝中魏臣们清算,指不定会被当成替罪羊,或残即死!
咬了咬牙,郭淮亦硬气道:“听懂了又怎样?——全是诸葛亮你一家之言,作不得数儿!今天别说我不同意,便是陛下来了,亦不会答应!”
“不答应?”他似笑非笑,直将讽笑开大,“魏国不服输,刚好我们蜀国也是……再打下去,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们耗着便是,横竖斗得两败俱伤,让吴国捡便宜便是。说来蜀国与吴国结盟,相信吴国得了好处,亦不会忘记蜀国罢?”
他说得煞有其事,直令郭淮再次地卡壳。
“你……你……”郭淮气得浑身发抖,其口才却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怼得连连后退,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看罢,两个魏军副将连忙地扶住郭淮,担心道:“——将军!”
郭淮粗粗地喘气,竟是没力气回应了。
——看来,郭淮是气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