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地,他和五名亲兵们连续地赶路一天一夜,成功地来到陇西郡内的治所。
注视眼前的狄道城门,以及陆陆续续的平民们进进去去,他能感觉到陇西并没收到有关蜀军进攻的消息,并且陇西郡守的治理能力还算不错,倒也「郡」泰民安。
“丞相……”一名亲兵拱了拱手,低声地说。
抬了抬手,他打断那名亲兵的话语,说道:“唤我「先生」罢。”
出门在外,需得注意安全。这会子他再托大,也不敢随便地暴露身份,万一因这称呼而真的遇到危机,岂不是祸从口出?
顿了一顿,那名亲兵便改口道:“——先生。”
“何事?”
“肯请先生让我去送信!”那名亲兵冷不丁地请求。
嗯?
眯了眯眼,他看向那名亲兵,询问:“原因?”
那名亲兵道:“先生若要送信,便是不报其真名,想再与那郡守结交,也会与那郡守隔了一层疏远!倒不如让我去送信,而先生借准机会拜访郡守,岂不更好?至少郡守不会怀疑先生别有用心!”
挑了挑眉,他意外地打量那名亲兵。张了张口,他刚想拒绝,却听到系统上线的声音:【叮~「神级选择系统」提醒您,请问宿主是否选择「送信」?
选项一:亲自送信!奖励「个人口才」技能开启、提升「个人魅力属性」十点!
选项二:派人送信!奖励「音乐」技能开启、提升亲兵忠心度五十点!】
他:“……”
该说得来全不费功夫么?
心下一动,他果然地选道:「选项二!」
太好了!
他正担心自身的音乐水平不够……倘若有系统的加成,他有自信一定能博得陇西郡守游楚的欣赏和好感!
回过神来,他笑道:“没想到你长相粗犷,却甚是细心!也罢,此是我之疏忽,多谢……?”
“先生,我是梁绪!”那名亲兵更加恭敬了。
“……多谢梁绪提点!”点了点头,他后知觉地记起了梁绪是谁——说来这次,他主动地提议送信任务,最担心之人乃是姜维!为了保护好他,姜维特意地派去两个最为倚重的心腹亲兵,其中之一,正是面前的梁绪!
另一人则是梁绪的弟弟,梁虔。
他把那封信递给梁绪,并嘱咐道:“送完信后,你瞅准机会,早些离开狄道,返回天水,严防对方派兵追踪或追杀!”
搁到此处,他不自觉地倾诉送信的危险,也不晓得当初他为何不对姜维等人说去。
目光微闪,梁绪含笑,应道:“先生放心!梁绪必将此信交到陇西郡守的手上。”
言罢,梁绪将信收好,拱手地告别了他,骑上了马,率先地进城去了。
至于他们,则等了一个时辰,确定梁绪走远以后,方才进了城去。
城里相当繁华。
大抵是因陇西郡守游楚十分喜欢音乐的缘故,以至于这里到处都在贩卖乐器,诸如琵琶、筝、箫、编钟等,只有认不出的,没有想不到的,五花八门,特别吸引音乐爱好者们。
一副士族公子的气派,他领着四名仆役般的亲兵们,悠闲地逛着一家乐器铺,一边挑选一件乐器,一边不动声色地打探情报,开口道:
“我自幼喜爱音乐,常常羡慕伯牙和钟子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找到这样的知己……我听说这里的郡守很喜欢音乐,是不是真实的呢?”
这家乐器铺老板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人,也不见外道:“没错,没错,我们郡守最喜欢音乐了!但凡你善长音乐,总会被郡守高看一眼……可惜有不少人想靠音乐走后门,但都失败啦!这位公子,我瞧你年纪轻轻,万万不能效仿那些家伙,尽做挂羊头卖狗肉的举止啊!”
他被这家乐器铺老板的生动比喻给逗乐了,乐道:“我自诩精通音律,只想与这里的郡守切磋一番,可行得通否?”
乐器铺老板咂了咂嘴,领着他出了铺外,把手一指,指道:“你从这里一直走下去,会看见一座擂台,你去那里弹奏便可。我们郡守每天巳时会去那里听歌听曲,你若有兴趣,便可一试。”
眨了眨眼,他说:“你……你……直接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妥妥儿是情报啊?——这么清楚自家郡守去哪儿,万一遇到歹人,可该怎么办?
似是看穿他的想法,乐器铺老板道:“我们郡守虽然才疏学浅,但就好这一口!而且,近年以来谁不了解咱们陇西平民们生活富足,有几人敢当街闹事儿?也不怕被我们吐口唾沫给淹死?!”
说至此处,乐器铺老板凶巴巴地盯着他,不客气道:“你若只找郡守切磋便罢,若是藏有别的甚么坏心思,被郡守抓住,落得生不如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抬下高下,乐器铺老板用一种得意的语气说:“我们郡守文武双全,可不是寻常柔弱的文吏们可比!我们陇西民风彪悍,全民皆兵……”
言下之意是:没人敢来找茬!即便有,也会被揍!
他:“……”
微微一笑,他挑出一张七弦琴,轻飘飘地问:“这琴值多少?”
乐器铺老板一噎,只觉自个儿像在对牛弹琴。
末了,乐器铺老板报了一个数儿,而他则抬走七弦琴,痛快地付钱走人,徒留乐器铺老板一脸一言难尽,都不知道该说甚么好了。
按照乐器铺老板的指路,他和四名亲兵们来到那片擂台前,看见那里相当热闹,颇有一种人山人海的视觉感,好似在比赛一样,只是每位上台的演奏者们,弹琴的水平相当业余,不大好听。
竖起两耳,他听到周围在窃窃私语,抱怨道:“不行不行,太难听了!俺从早上听到现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群家伙们怎地没有自知之明?明明不好听,却硬装成好听,害得郡守都不来了!”
“别乱说!这几天郡守都只在府里听歌!听说前一阵子有个极善长音乐的游侠来访,好像是郡守的旧友……”
“当真?——俺怎么没听说?那游侠叫甚么名字?是何来历?”
“这……你问我,我问谁?”
……定了定神,他朝四名亲兵们使个眼色,示意众人退出。
于是乎,他和四名亲兵们便悄悄地走了,并没引起任何注意。
默默地,他和四名亲兵们走在喧闹的城中,直至一名亲兵出声道:
“先生……”
是梁虔。
他停下脚步,便道:“怎么了?”
梁虔欲言又止道:“先生不担心么?——方才有人说郡守府上有客人……”
听罢,他笑了,叹道:“伯约的确替我安排了不少贴心的人呢?”
梁虔一怔,不懂这是不是好话。
“你且宽心,对方若不来,我们就主动找对方。”他温声地解释。
主动找对方?!
梁虔等亲兵们面面相觑。
抬起头来,他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白天不宜行动,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罢?”言罢,他两眼一亮,指向不远处的酒肆,高兴道:
“就暂住那里罢?”
众人:“……”
兀自地,他挥了挥手,带领四个亲兵们踏进那家酒肆,稍作歇息。
时间匆匆,转眼之间,夜幕来临。
狄道城的夜晚也静悄悄的。
一名年约四十出头,但却一点也不显老的青年男子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地回瞪身后,似乎在恼羞身后有甚么人似的。
奈何身后空荡荡的,甚么人也没有,可观此青年男子,却依旧恼得很,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一口气地绕着熟悉的街道小跑一圈又一圈。
良久,青年男子跑得累了,便站至一角,呼呼地喘气。
突然,青年男子听到一阵缥缈的琴声传来。
貌似是一首优雅的曲子。
琴声若有若无,铁骨铮铮,清越激昂之中,隐隐地带有一丝苦闷,疑似感叹英雄之志如同大江奔流大海,道路曲折而遥远,又叹生命之短暂,虽有大志,却壮志未酬。曲调时而如暴风骤雨,时而如有人私语,嘈嘈切切互为交错,犹如大珠小珠一串串掉落玉盘,音色悦耳沉低,实在妙绝!
青年男子两眼朦胧,大约听得入迷了。忽然,又有一男声插入,朗朗地唱道:
“风萧萧,水茫茫,暮云苍黄雁声寒。斜阳外,浪涛涛,滚滚东流辞意健。
奔入海,何艰辛,长风乱石阻归程。纵南行,挥手去,直捣沧海会有时。
问人生,叹华年,时不我与华叶衰。举杯醉,对月吟,愁肠千结寒声碎。
长河水,奔腾急,壮志难酬空悲切。知音少,洒泪还,断弦残曲与谁听?”
打个激灵,青年男子清醒过来,眼里划过一抹惊艳,低声地赞道:“好琴!好曲!好词!”没来由地,青年男子好奇心起,便寻声地走了过去。
找人之前,青年男子头也不回地宣布道:“有客来访,尔等勿要打扰。”
说罢,青年男子迈起脚步,走向前方。
走着走着,青年男子惊奇地发现自己来到了擂台前。
然后,青年男子望见了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在弹琴。
那人手指修长,头戴玉冠,身穿锦袍,腰间佩玉,还有锦囊和宝剑,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气勃勃,观其年龄,应是及冠,其气质儒雅,神情从容,一见便知不是普通的文士。
许是初次印象极好,青年男子对那人极有好感。
安静地,青年男子没有打扰对方,直至对方一曲奏完。
清了清喉咙,青年男子轻微地鞠个躬儿,问道:“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