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登时乱作一团,大人小孩纷纷跳了出来。
沈初韵闻言,惊慌地朝里看去。
果然,是顾北笙沉入了池底。
“快救人!”岸上那个救生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跳下了水。
沈初韵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顾北笙不是一向水性很好的,怎么会沉到水底?
救生员在水里使劲拽着顾北笙,却发现他的身子好像有千斤重,待低头一看,竟是被排水口吸住了!
“快去把剩下三个排水口打开!这个堵住了!”
救生员突然冲出水面,对着另一个救生员大喊一声,那人便飞跑去操控室。
沈初韵急得脸色煞白,问救生员:
“底下人有没有事?”
救生员不知该如何回复她,又一头扎进了水里,企图将顾北笙拖起。
这时,泳池里的水开始慢慢下降。
距离发现顾北笙落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沈初韵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顾北笙,你可千万不能出事,都是因为我。”
白薇薇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站在沈初韵身边,轻轻抚上她的肩头:
“初韵,不会有事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泳池里的水少了许多,看得到池里的人了。
救生员托住顾北笙的腰,拼尽力气让他保持直立头朝上的动作。
他个子高,随着水位不断下沉,那张熟悉的脸露出了水面。
刚才还红润有光泽的脸上,此刻却惨白的像用油漆抹了一遍。
沈初韵倒吸一口凉气。
等到将人弄上了岸,顾北笙双眼紧闭,浑身冷得吓人。
“顾北笙,你醒醒!”沈初韵跪倒在他身边,用力拍打着他的脸。
他仍旧一动不动,再一摸脉搏,微弱到几难察觉。
“薇薇,去我房里拿急救药包来,快!”
沈初韵语速极快地吩咐着,此时此刻,表现出一个医生该有的沉着冷静的职业素养。
白薇薇赶紧接过她的手环,快跑着离开了泳池。
沈初韵又对着围观的人员大喊一声:
“都让开!”
几个见多识广的救生员也被女人的这声厉吼给震住,一人还提醒道:
“我们已经去叫医生了,让专业人员来弄吧。”
沈初韵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肃然:
“我就是医生!”
说罢,她俯身找准了心脏的位置,双手交叠,沉稳有力地按起来。
一下一下又一下。
刚刚是溺水的窒息感,现在胸口又向被打桩机用力按压着,顾北笙很快就面露痛苦,两条俊眉拧成了两条湿漉漉的毛毛虫。
一旁的救生员被女人这虎劲吓懵了。
这是医生还是屠妇!
下一刻,一口水从男人嘴里喷出,紧接着,一口又一口水被顺利挤出。
沈初韵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放松。
但男人还是紧闭着双眸,昏迷不醒。
沈初韵一秒前放松的神色骤然又紧张起了,不管在场有多少人围观,就掰开了顾北笙的嘴。
猛吸一口憋住,沈初韵俯下身,对准顾北笙的嘴长长吹送了一口气。
耳边响起一阵浅浅的唏嘘声。
一个小女孩问道:
“哥哥,这姐姐是不是在做人工呼吸?”
一旁半大的男孩立马抬手捂住了妹妹的眼睛。
一番折腾后,沈初韵渐渐没了力气,与此同时,顾北笙深邃立体的眸子慢慢拉开了一条缝。
女人那张白嫩的脸就在自己面前,正贴着自己的嘴,做人工呼吸!
顾北笙脸上的笑窝一露即散,还是被沈初韵逮个正着。
“起来,别装了!”沈初韵双眉一蹙,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顾北笙疼得呻吟了一声,忽然一把勾住她的脖子。
两人柔软的嘴唇又贴在了一起。
总归是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人,顾北笙手臂很快就没了力气,就被这个女人给挣脱了。
周围响起一阵暧昧的唏嘘声。
救生员便招呼大家都散了吧。
顾北笙拉着沈初韵的手,昂起上身看着她:
“谢谢你。”
“彼此彼此,今天是你先救了我的,我说过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
嘴里说着感激的话,沈初韵脸上却是凉凉的。
……泳池入口,一个高大身影默默注视两人。
江律言在听到泳池出事后,就立马赶来,一来就看到沈初韵在给顾北笙做人工呼吸。
疾行的脚步像被水草被绊住。
沈初韵脸上的担忧、欣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沉吟了一声,终于还是转身离去。
顾北笙仍是抓着沈初韵不肯放手,倒叫沈初韵不好意思起了,提醒他:
“还抓着我干什么,你可以起来了。”
顾北笙不答言,眼神柔柔地:
“陪我去房里抹药吧,后背被排水口吸住,帮我看看是不是有淤青。”
他一撒娇,瞬间柔化了沈初韵的心。
两人便来到了他的房间。
沈初韵打电话让前台送来一支软膏和消毒棉签。
“躺下,我给你看看伤。”沈初韵拿出职业的架势。
顾北笙像听到了什么圣旨,依言照做,身后沈初韵略微震惊地开口:
“这伤口面积还挺大。”
顾北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初韵,你在心疼?”
沈初韵便收了声,毫无客气地替他涂抹起药膏来,手下明显下了力度。
顾北笙疼得龇牙咧嘴,咬住了手背没喊出声。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在她面前维持强大的一面。
但沈初韵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简直像在搓洗衣服,顾北笙终于忍不住了,咬着后槽牙说道:
“你下手太狠了,谋杀亲夫!”
沈初韵耳尖一烫,狠狠在他淤青最深的地方拧了一把。
顾北笙差点疼得要跳起来,被沈初韵冷声一喝:
“躺好,淤青就是要大力揉,才能散开的,平时在我面前装得多能耐似的,这点疼就受不了?”
顾北笙无话可说。
给他抹好药膏,沈初韵起身就要离开,手臂突然被捉住。
“还要走?”他轻声询问。
沈初韵眉色一暗,开口道:
“你就欺负我会心软是不是?苦肉计对我是没用的,好好养伤,我走了。”
顾北笙眼里全是眷恋,嗓音低沉地:
“离了我,谁保护你?”
两人胶着之际,门铃突然响起。
沈初韵便走过去。
门一打开的瞬间,里外的人都愣住了。
还是江律言先开了口:
“我带工作人员来慰问一下顾先生,送上营养品。”
他有些尴尬地抹了抹鼻子,一瞧顾北笙只穿了一条泳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