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奔向她,冲进漫天雨幕中。
沈初韵僵硬地扭头看着他,眼里,不见一滴泪。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深深扣进橡胶里,痛感强烈。
顾北笙扒住车门,发现打不开,抬头大声呼喊着:
“初韵!”
沈初韵听不到,只看到他张大的口型,那是“初初”两个字。
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说的任何一句。
两人对视良久,终于,沈初韵踩下油门,决然离去。
顾北笙向前猛扑几步,雨水飞溅了一身。
“北笙哥——”黎初初大喊着冲过来,冲着车后背埋怨着:
“初韵姐怎么这样!北笙哥你有没有受伤?”
顾北笙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甩开她的手,整个人无力地后退了两步。
“黎初初,别再缠着我!我们早就结束了!”
黎初初一怔,继而“哇”一声,蹲下痛哭:
“北笙哥,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是不是因为沈初韵,你爱上她了?”
顾北笙不管她,眼神茫然地又看了眼沈初韵离去的方向,一个人落寞地走向车子。
拉开车门坐进去,顾北笙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但他完全顾不上,只盯着被水浸湿的手机,试了几次依旧无法开机。
今晚下了飞机,顾北笙突然看到黎初初在机场等他,便打算先送她回家,再去找沈初韵,结果黎初初半路突然晕车。
顾北笙只好下了车,却被黎初初勾住腿,绊倒在车头,手机也被浸湿。
不巧,被沈初韵看到了这一幕。
……她一直注视着后视镜里的顾北笙,唇瓣咬得毫无血色。
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直到身后的人完全看不见,才一颗颗连绵不绝地落下。
她的小脸青青的,任泪水将自己淹没,想起顾北笙曾经说:
“你放心,我会和她说清楚。”
言犹在耳,他转个背就压着黎初初,浓情蜜意。
是她天真!
竟会相信了男人的鬼话!
猛然间,她看到后视镜里映出脖子上那条珍珠项链。
太刺眼了!
一伸手,项链被狠狠扯断。
晶莹耀眼的珍珠散落一车,她的心,跟着七零八落的。
“滴滴滴——”手机突然响了。
沈初韵深吸一口气,接起,被白薇薇响亮的声音震到了耳膜:
“初韵,祝你生日快乐,顾北笙送了你什么生日礼物?说出来让我嫉妒一下。”
沈初韵哽咽住了,他的礼物,就是这!
“薇薇,我想去找你聊聊。”
她微哑的声音让对面沉默一瞬。
“初韵,你哭了?那个大猪蹄子又欺负你了?你生日他都这么没人性!”白薇薇音量又提高了不少。
“……”
沈初韵什么话都说不出,重新导航,车子就往“夜猫”驶去。
白薇薇一见了她,从吧台后面直奔出来,抱住了就要破碎的好友。
待听完沈初韵的诉说后,白薇薇差点就要拍桌子:
“初韵,咱不为男人流泪,好在早日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及时止损,我给你调一杯好酒!”
“要最烈的酒!”沈初韵伸手摘掉了发夹,甩动满头茶色长发。
坐在高脚椅上,沈初韵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
酒气上头,心却越来越难受。
刚才顾北笙将黎初初压在车头的那一幕,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一种被两人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感觉潮水般涌来。
舞池灯光疯狂摇曳,勾引着沈初韵摇晃着酒醉的舞步,滑入舞池。
很快就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围上了她:
“美女,跳个舞呗!”
沈初韵脚下虚浮无力,想推开他们却不能,语言系统也被酒精麻痹了:
“放……开!”
“不放!陪我们哥几个玩玩!”
正当几人要将沈初韵拖出舞池之际,江律言突然出现:
“放开她!”
顿时几人都作鸟兽散。
沈初韵骤然失去了外力支撑,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倒地。
“初韵。”
一条宽厚有力的手臂温柔地扶起她,一股好闻的男性清冽的香气萦绕全身。
江律言低头看着满身酒气的沈初韵,突然发现她眼下似有淡淡的泪痕。
“我送你回家。”
他轻轻地将醉成一滩泥的女人放倒在副驾驶上。
等到江律言坐进驾驶位的时候,一双白软的胳膊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
太亲密了,江律言身子一阵绷紧,闻到她颈间散发出的馥郁香气。
“初韵,坐回去。”他像哄孩子般。
下一刻,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他的脸,江律言感到浑身都在发烫。
一双朦胧醉眼微微拉开一条缝,沈初韵缓缓开口:
“北笙,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酒醉后的沙哑。
江律言身子一僵,才明白过来,她认错了人。
“顾北笙,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为什么一再骗我?”沈初韵哽咽着。
江律言不说话,只静静看着面前痛苦纠结的女人,抬手帮她抚平鬓角的碎发:
“初韵,你爱得太委屈。”
这一小小的动作瞬间勾起了她的眼泪,沈初韵终于忍不住扑倒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嘴里还在诉说着对顾北笙的怨恨。
江律言默默抬手,轻抚那副哭得快要痉挛的身体,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里,经受着怎样的痛苦。
亲耳听到心爱的女人的表白,却是对她所爱的男人。
他安慰着别人,谁又来安慰他呢?
江律言喉结用力一滚,对着沈初韵说道:
“初韵,哭吧,哭累了就在我肩头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沈初韵终于哭不动了,竟然真的在他肩头睡着了。
江律言轻轻将她放回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犹豫良久,他调转方向,决定去顾氏集团。
……那边白薇薇去包厢送完酒回来,这才发现沈初韵不见了。
她赶紧打电话过去,一直提示关机,突然想起沈初韵刚才就把手机关机了。
怎么办!
一个人影窜入脑海里,白薇薇左思右想,还是拨通了顾北笙的电话。
不多时,顾北笙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夜猫”酒吧。
“初韵什么时候不见的?”顾北笙脸上的焦急真真切切。
看到他这副样子,白薇薇将那些责备的话都咽了回去。
彼时薄夜也出来迎接他,一听沈初韵不见了,赶紧命人查监控。
顾北笙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画面。
监控里,沈初韵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围住,又被另一个男人抱走,那人的脸却是一点没被监控拍到。
顾北笙脸色黑沉到了极点,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报警!”
薄夜自小和他是好哥们,此刻也被他寒冰一般的眼神吓得心头一跳,不敢说一句话。
胶着之际,顾北笙手机突然炸响。
“喂!”
那头的小秘书一听他这要吃人的凶狠腔调,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顾……顾总,请您回公司一趟,有人找。”
“让他明天来!”
正当顾北笙要挂断电话之际,突然听到江律言的声音:
“我把初韵给你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