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韵愣愣的看着他，被他这突然的变脸吓住了。
这时，顾北笙转头看向门口的助理，语气仍旧不太好：
“要汇报什么工作？”
助理战战兢兢，瞥了一眼满面泪痕的沈初韵。
谁说他俩有一腿，顾总都把人骂成这样了，还要开除了她！
助理小步走上前，递上手里的资料。
顾北笙接过，翻看着，像是无意地抬头又看了沈初韵一眼，语气不耐烦地：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回岗位去！”
沈初韵快步逃离了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这男人，到底有几张脸，一会变一张，让人看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的本相。
她跑去卫生间里匆忙洗了把脸，又拿出粉底将脸上的痕迹仔细遮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又赶去向主管王医生述职。
看到她，王医生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刚才还在和她打情骂俏的男同事顷刻也安静了下来，退了出去。
王医生不舍地看着这嫩生的小伙子，看到沈初韵又换了一副脸色。
“沈医生，你入职有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王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不善：
“那你还得把人情世故好好学学。”
“我知道你也是刚毕业进来的，为人处世不够老道，这点你就要和小帅好好学习。”
王医生一脸被打断好事的懊恼模样，臃肿肥胖的身材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
医院里人都不愿和她打交道，主任医师只有把沈初韵这个乖乖女交给她“老带新”结对帮扶。
沈初韵只能点头，小心地和这个脾气古怪的女人共事，恭恭敬敬地递上自己的述职报告。
谁料，王医生只看了一眼就扔在一边：
“格式不对，重新打印。”
沈初韵不敢反驳，依言照做。
第二次，“这点写得不足，重写了交给我。”
沈初韵又跑去重写。
没想到，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如此来来回回，她被折腾了的腿快要跑断了。
末了，王医生却说：
“你先放着吧，我有时间再看。”
沈初韵彻底没了脾气，王医生弹动着猩红的指甲，说道：
“你上班后还有很多要学的，尤其是人情世故，别说王师傅没教过你，你看我也给你提了那么多建议，口都说干了。”
这个女人一副知心上司的嘴脸。
沈初韵瞬间明白了，她是要“孝敬”的意思。
“王师傅，您想喝点什么，我给您去买。”
王医生一直阴霾密布的脸闪过一丝光亮：
“不是给我买，科室里那么多哥哥姐姐，礼数都要到的。”
沈初韵无法拒绝，只能回自己诊室拿了本子来，挨个问他们要喝什么。
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们，也全都毫不客气地报上了奶茶的名字，要求更是一个比一个复杂。
全问完了，足足有三页纸那么多。
这不得刨去她好几天的工资。
沈初韵来不及心疼，赶在中午的时候出去买。
出门她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她赶紧去保安室借了把伞。
心里无奈地想着：这回来的时候可就糟糕了，手里拿着奶茶，还怎么打伞呢。
她实在说不出“明天再买”这种话，那样王医生的脸色会更加难看。
到了商场，她依照本子上的记录，一家一家地买，有几家还要等好久。
买好了她立马往回赶，路上着实淋了好多雨，挤电梯的时候，大家都嫌弃地避着她。
终于到了楼层，她刚一踏出电梯，就看到顾北笙正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沈初韵不想与他照面。
她迅速往另一边跑去，谁料下一刻一个赶着打卡的人匆匆跑向她，碰到了她的胳膊。
“啊——”
沈初韵手里拎着沉重的塑料袋，连转了好几个圈，还是不可避免地摔倒了。
顷刻，手里的奶茶全泼了，粘稠的液体在光洁的地面上蜿蜒成一道道。
“对不起，我赶路！”肇事者眼见不妙，匆忙逃离。
沈初韵怎么都喊不住，扭头对着这被打翻的奶茶，压抑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
“怎么这么倒霉，全撒了，又要叫我跑一趟。”
委屈快要将她淹没，不知今天是撞了衰鬼了，莫名其妙被顾北笙当着助理的面骂了一顿，同事们又欺负自己，现在买个奶茶还被撞了。
刚才这么大的动静，立马就吸引了楼道里的其他人。
纷乱的脚步声向她涌来，那双高级定制皮鞋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却极其清晰。
沈初韵听到自己心跳在加速，立马想到男人此时眼里的冷漠。
沈医生怎么不好好工作，还去买奶茶了。他肯定在心里这么骂她。
胡思乱想之际，男人已经来到了面前，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强势地出现在她面前。
“沈医生？工作时间还去买奶茶？”
果然，他会这么质问她。
沈初韵艰难从地上爬起，胸口一大滩奶茶紫，膝盖处还擦破了皮。
这副狼狈样，哪里有半分医生的样子，倒像个受气的小保姆。
顾北笙眉头一皱。
此刻的他，衣着整洁鲜亮，透着一贯高贵不凡的气质。
一对比，两人之间的差距鲜明地暴露出来。
沈初韵低了头，说道：
“是给科室里的人买的。”
顾北笙瞬间明了，咬肌磨动了两下，那股威压感更重了。
他又问道：
“你给自己买了吗？”
印象中，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喝过奶茶，料想她是不喝，但他故意这么问。
沈初韵摇摇头：“没有，我不喝奶茶。”
顾北笙便对身边的周助理说道：
“让沈医生科室的人过来打扫，还有，他们这个月的奖金扣除，医院规定加一条，以后谁都不许上班时间吃东西，喝奶茶。”
周助理点头。
顾北笙又幽幽地说道：
“沈医生就不用扣奖金了，她没有给自己买奶茶。”
沈初韵怔愣地看着他。
顾北笙从头至终都没睁眼看她一眼，处理好事情，阔步离开。
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一阵好闻的柠檬香气飘来。
让人顿生好感。
沈初韵回到诊室，换下脏了的衣服，穿上白大褂，又用红药水在膝盖处抹了抹，正襟危坐地等待着病人。
桌上的手机欢乐地响起，她脸上绽开一丝喜色：
“初韵，被人欺负了怎么不告诉我？给你换个主管吧。”顾北笙带着些责备，又不忍心说她。
出乎意料，他一句话让自己摆脱了目前的处境。
沈初韵手指敲打着手机盖，声音淡淡地：
“我是新人，都有这么一个考验，你欺负我的那些怎么算？”
顾北笙沉默了，这女人真有些不知好歹了。
“那你也欺负我好了，你的性格，不就是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