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抬头，身体左侧传来一股寒冬般的凉意。
顾北笙的眼神此刻正直直地落在沈初韵身上，深邃晦暗的眸子里，似乎深藏着情绪。
他静静等待着沈初韵的回答。
压迫感越来越强，沈初韵心下发慌，一只白皙温暖的手就伸到了面前。
江律言微微欠身，就像一个彬彬有礼的爵士，面对着心爱的公主：
“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周围同学都在给他俩鼓劲，异口同声地：
“答应他！答应他！”
这架势都赶上求婚了，沈初韵脸热得像火球。
白薇薇看出她的犹豫，说道：
“去吧，初韵，为我们争取一个果盘来。”
沈初韵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顺着话头说道：
“好，就当是为大家争取一个果盘，唱得不好不要喝倒彩。”
起身之际，她看到，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像尊冰雕般一动不动。
五彩魅惑的灯光映在他的眸子里，兴奋地跳跃着，可这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
沈初韵的手被江律言牵着，由他带自己上了台。
她佯装自然地在舞台一边站定，示意江律言去舞台另一边，两人遥遥望着对方对唱即刻。
主持人却忙过来招呼道：
“两位，不要站得那么远，我们准备了月亮船，请两位坐进船里。”
沈初韵再一次尴尬起来，她怕对视着江律言更加唱不出来。
江律言看破她的囧。
“初韵，我们背靠背，方便你看屏幕的歌词。”
贴上他宽厚结实的后背，沈初韵拿起话筒就唱出了第一次歌词。
她轻柔曼妙的嗓音引得台下一阵惊呼，不少手机对着他们拍照。
“不愧是情歌对唱冠军，唱得真好！”
“他们是真情侣吧，不是情侣唱不出来这味道！”
台下一片隐隐绰绰的人影，那声音就像从隧洞里飘来的一般，精准地飘入她的耳朵。
沈初韵愈发不自在，唱着唱着就有些抢调子。
她极力稳住心神，视线不经向那个位置扫去。
暗光下，男人端坐如松，唇线刚硬似刀刻，分明蕴含着怒气。
他果然生气了。
两人视线交汇时，顾北笙却又恢复了一脸漠然，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她。
沈初韵声线一抖，感受到江律言轻轻怼了她的胳膊一下，提醒她。
她咬咬唇瓣，歌声平添了几分失落。
视线不知不觉又朝那个方向看去。
顾北笙仍是那个正襟危坐的样子，不过他手里却多了一杯红酒。
透明的玻璃酒杯就这么被他拿在手里摇晃着，烈焰般的酒色顽皮地跳进他的眼眸里。
看得仔细点，就能看到他眼里一片猩红。
沈初韵心一跳，立马收回视线。
台下的顾北笙紧紧盯住她，见女人躲闪逃避的眼神，脸上的肌肉恐怖地一抽动。
握住酒杯的手指，登时泛起瘆人的惨白，他咬着牙往桌上一使劲。
“叮”一声，酒杯放下之际，玻璃高脚应声碎裂。
一首歌终于唱完了。
沈初韵避开江律言的搀扶，说道：
“我自己去了。”
江律言欣喜的双眸忍不住一阵失落，仍是一脸绅士地请她下来。
谁知下一秒，台下就有人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声音就像潮水般涌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俩。
沈初韵浑身僵硬，快被起哄声淹没。
“不，我们不是情侣。”
她边说边往后退，不想一个没留神，就被台上的道具绊了一脚。
天旋地转之际，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腰，俯下身，轻声问她：
“你没事吧？”
“没。”
她一下跳开江律言的怀抱，耳尖登时红了。
又是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嘘声：
“还没亲就抱上了，你俩到底是不是情侣？”
“赶紧私奔到月球，我们不吃你们狗粮了！”
沈初韵脸上热得快要炸了，莫名感到有双阴沉如黑洞般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不敢看那个方向，怕看一眼就被那个黑洞吸进去。
主持人见到沈初韵手足无措的模样，跑上来解围道：
“各位客人，刚才的歌好听吗，让我们掌声感谢他们精彩的献唱，欢送他们——工作人员，请为9号桌送上一盘果盘。”
沈初韵这才被救下了台。
回到座位，她的脸已经红得像十月里的柿子，好在灯光幽暗，替她遮挡住了。
“客人，你们的果盘。”工作人员十分恭敬地放下果盘，突然惊讶地指着顾北笙面前的杯子：
“啊，杯子怎么碎了，我马上换一个来，请稍等。”
沈初韵不安地看了一眼那个碎裂在桌上的酒杯。
分明是他在宣泄怒气。
她不安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神里。
那双眼犀利冰冷，眼底红血丝纵横交错，好像在极力隐忍着。
沈初韵被他看得心口一慌，一时又找不到理由来解释。
同学们说的句句都是真的。
她和江律言唱过情歌，还拿过最佳情歌对唱奖。
但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又在质疑自己什么！
沈初韵紧咬着嘴唇，避开他吃人的视线，笑着回应同学们对自己的赞美。
再一看，他就收回了冰冷的视线，好像一切都不在意。
江律言夹了满满一碟子哈密瓜，放到沈初韵面前，眉眼都是温柔的笑意：
“初韵，你喜欢的哈密瓜。”
曾经，她受动于江律言的细心体贴，总是记得她的喜好，现在听他说来，像被抓包了一般，浑身细胞都发紧。
“谢谢。”
扭头，又见顾北笙猛地灌下半杯红酒，猩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缓缓滑过下颌线，到喉结，没入衣领里消逝不见。
一杯红酒见了底，他喉结微微滚动，极致的性感诱惑。
在酒吧暧昧的灯光和歌声的加持下，轻易就能勾起男女说不明的那些情愫。
沈初韵忙收回视线，默默地拿起橙汁来喝。
傅遇深又开始展示他的控场能力，趁势再助推好哥们一把。
“大家干坐着没意思，我们来玩小游戏吧。”
“好啊，说规则！”一听游戏，大家全都来了劲。
傅遇深眼里含着深意，幽幽地说道：
“传三个字，如果接受就传给下个人，不接受就面对着他，也说三个字，谁传错了要受罚，掏出你口袋里的东西或者抽纸条大冒险——要开始了。”
大家都等待着。
傅遇深转头对着江律言，说出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爱你。”
江律言会意，顺势转头看着沈初韵，深情款款地：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