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账房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殷元绛，他叹息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这一切大概都是我的命吧，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助纣为虐，所以才会有这些报复。”
殷元绛看着王账房难过的神情，猜想这黄万德定然不是在人前看到的这般，是个和善之人，她已经发现了黄万德的秘密，若是能够得到证人跟证词，将他一举推到不是问题。
王账房说话间，又给自己添了一碗就，一饮而尽，借着酒意这才缓缓跟殷元绛讲述当年的事情。
“当年，黄会长才刚刚当选，又与德元一手支撑起来，本来都是好事，可是偏偏不凑巧，官府的人要来干预一手，那个时候，我记得黄会长还是个血性之人，没有被利益熏心，可直到他发现自己唯一的儿子惨死，他性情大变。”
王账房娓娓道来当年你的事情，殷元绛静静听着，不禁觉得有些唏嘘，原来看似面上坚强的黄会长，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王账房，你说的助纣为虐跟报复又是什么意思？”
殷元绛隐约的察觉到，王账房跟自己说这些话，并不是简单的想要帮助自己，而是他也有私心。
果然王账房看着殷元绛的眼神里就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他方才讲述黄万德的事情，只是以一个旁观者，说道自己的时候，就是悲叹声声。
王账房又喝了一碗酒，面上带着苦笑，“我自然也是没有能够幸免，我的妻儿都因为这场斗争，成为了牺牲品，黄会长当年跟我说，我们能够在锦州站稳一席之地，是用了血肉换来，若是不能长久的安稳，那不就是白白辜负了这些人的牺牲。”
殷元绛听着王账房的话，又根据方才说黄万德的事情，细细的回想分析，感觉好像他还是有所隐瞒。
就当殷元绛想要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王账房却是停下了话头，而是催促着她赶快收拾下，准备回去。
“我们出来的时辰已经太久，再不回去，恐怕是要惹人怀疑，我再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想查明私盐贸易的事情，就不能急，得慢慢来。”
面对王账房特意的提醒，殷元绛却没有觉得有多么的友善，反而认为对方只是想让殷元绛不要打乱他的计划而已。
王账房看着殷元绛点点头，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去将房间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殷元绛离开。
一路上殷元绛都想着该怎么将私盐的消息给传达出去，听王账房的话，他们每月都会被放行一次，但是这样时间太长，对她来说反而不利，不过身为账房，他倒是有特权，这也就说明，她必须得和王账房合作。
殷元绛跟随王账房回到了地窖下，穿过暗巷，随着光亮越发的明显，她猛地睁大了双眼，面前的房梁上吊着两个人，他们的身上的皮肉都已经被打得开绽，血肉模糊。
工人们寂静无声机械的劳作，而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却是在提醒每一个人，刚才发生的事情，难闻得让人作呕。
殷元绛忍住肠胃中那股翻涌的感觉，低下头谨慎跟在王账房的身后。
“王账房，过两天黄会长黄公子就要让这批货物送出去，可不能出差错，你们的账目一定要仔细清算，还有那两人被搜查出身上藏有粗盐，想要偷偷带出去，给这里的人一个警醒。”
赵德柱眼神凌冽的望着殷元绛，似乎这番话就是说给她听一般。
王账房熟练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又跟对方闲话了几句，这才让对方满意离开。
晚些的时候，吊着的两人才被工人给取了下来，但也是只是拿了草席随意裹起来，听说他们的尸身会被丢去焚化炉中，根本不会还给家人。
殷元绛吃饭的时候愣神，被人撞到她也没有察觉，她无力的喝了几口粥，身旁跟他一天进来的人，此刻面上的神情满是害怕。
“这个地方怎么这般可怕，我被招工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和我说过！”
“我想要回家，俺在家中就算是下地辛苦也不怕一个不留心就没命，太可怕了！”
“怎么回去？想想你家中的老母跟妻儿，他们可都指望着这点工钱活命，你以为进来了还有活路？”
工人们小声议论，气氛越发的阴沉起来，巡逻的人听见这边传来的声音，凶狠狠的怒吼了几声。
“吃饭就好好吃！闹什么闹！”
男人手中拿着鞭子，用力在地上猛烈抽，打，发出啪的一声，让所有人立马噤声，害怕那一鞭子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夜晚，殷元绛还是不愿意就将静静等待，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闭上眼就是那两人惨死的场面，让她不禁感到背脊寒凉。
“醒醒，小哑巴。”
殷元绛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她装作被叫喊起来的模样，睡眼惺忪的盯着对方。
王账房见她醒来，对她指了指门口，又对她比划了几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
殷元绛虽不理解王账房为何要这样做，但是她还是愿意赌上一把，或许对方真是能够在这里唯一帮得上自己的人。
她翻身下床蹑手蹑脚跟了上去，王账房带着她穿过了白日那些工人劳作的地方，来到了一处墙壁下停了下来。
殷元绛看着王账房对着墙壁敲敲打打，片刻后，他摸索到一块砖头，用力的将它给拉扯了出来。
等到王账房忙活了半天后，殷元绛发现居然是一个小小的洞口，但是外面漆黑一片，不知道是通向何处。
“小哑巴，这里是我这些年一点一点撬开后积攒下来，才能够有这样一个洞口，但是我出不去，你的身形瘦小，你钻出去可行，你记住，将那些东西拿到就从这里出去。”
王账房仔细的叮嘱殷元绛，像是将她当做了救命稻草一般。
殷元绛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洞口，“我能够将虎儿也一起带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