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咬唇，不为所动，伤口狰狞，不想被他看到。
“白洛听旨。”
为了让看看洛儿的伤口，白梓用极了办法。
白洛仰头，他这是要硬来吗。
“朕命你把手从领口拿开。”
白洛听闻，咬着嘴唇的牙齿更用力了，极不情愿地把双手放下。
“既然你不愿脱，朕只好代劳。”
白梓在洛儿面前蹲下 ，尽量让自己和坐在床上他一般高。
埋下头，扯去他的衣带。没有束缚的外衫瞬间敞开，顺着白洛肩膀滑落
白洛将头扭到右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等会白梓心疼自己的表情。
“手张开。”
白梓放缓声音，白洛不情不愿地微张双臂。
衣扣被白梓解开的瞬间，白洛胸前大片雪白袒露。
“你只穿了两件衣裳？”白梓问道。
“嗯。”按理说五月份应是到了穿短袖的日子，如今穿了两件衣裳白洛都觉得燥得慌，何况学这个年代的人裹一堆衣服。
“哪像个王爷。”
白梓自责，长兄如父，洛儿衣冠不整是自己没有好好教诲让他失了礼数。
内衫被蜕下，白洛赤裸上身坐于床榻，肩上包裹的白色纱布浸出片片红褐色。
看到血迹，白梓心头一阵刺痛。
“不是说小伤吗？”
白梓说完，伸手想将纱布扯开。
白洛回过头，将白梓伸出的手一把抓住。
“皇兄莫要将它打开，伤口碍眼，宫中泛了血污不吉利。”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丝毫缓解不了白梓心中的伤痛与自责。
“看血迹颜色，今日应你还没换药吧，我去唤喜子将药拿来。”
白梓起身，白洛拉起内衫将肩膀盖住。
“这种小事，不敢劳烦皇兄，今日朝中之事皇兄处理完了吗。”
这是开口赶走自己的意思吗。
“什么事情都不及你重要。”
白梓说完推门而出，再进来时，白梓身后跟有端着铜盘的二喜子与端着水盆的云珠。
云珠与喜子将铜盘水盆放在桌上以后自觉退出房间合上大门。
在水盆里洗了个手，白梓将白洛刚合上的衣服再次掀开。肌肤暴露，白梓伸手便去解开他肩上缠绕的绷带。
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白梓小心翼翼一圈一圈地解着。
越解到后面血迹越是清晰，直到最后还剩两圈，白梓见状，双手顿住。
透过被染红的纱布，依稀可以看到洛儿肩膀上血肉模糊的惨状。
“我都说了让你别看。”
白洛咧嘴笑道，这幅样子让白梓觉得他在故作坚强。
倒数第二层纱布被打开，最后一层透着满满的血红色，湿漉漉得贴在伤口上，血肉的气息弥漫开来，夹杂着锈迹斑斑的气味。
白梓手指更轻了，指尖夹起纱布的边缘，屏住呼吸也按耐不住手指的颤抖。
见白梓一脸紧张，白洛索性自己将纱布掀开。
没有纱布的阻挡，中间还未来得及结痂的伤口瞬间向外溢出片片夹杂着脓液的鲜血。
当时肩膀被树桩上的树枝几乎戳到了骨头，本应马上缝针，但不管是在山里还是在清平寺都没有这个条件。
要那些随行的御医缝针他们断然不会，同样安雨恒也不会。自己虽会，但伤口靠近肩膀后侧，自己右手压根故不过来。
伤口边缘不算深的地方经过药粉的呵护已经结上褐色的血痂，然其中糜烂之处血肉模糊，甚至夹杂着淡黄色液体。
白洛把手中扯下的纱布随手扔在地上。
见到伤口，白梓心如刀割，喉咙哽咽。傻瓜，这就是说好的小伤吗。若这算是小伤，什么才算大伤。
见白梓不忍，白洛道，“我自己来就好。”说完欲起身拿药粉。
才刚将后背直起，又被白梓按了下去。
“别动。”
说完，白梓转身将铜盘从桌上端过来。
装有药粉的瓷瓶、剪刀、竹镊、烈酒、纱布、棉花在铜盘上依次摆放。
看着铜盘中的东西，白梓不知如何是好，从小到大压根没碰过这些东西。
“先用棉花将血渍擦拭干净。”
见白梓无从下手，白洛心中一阵好笑，不由出声提示。
白梓暗骂自己蠢笨，挽起衣袖，用竹镊夹起一小团棉花。
就这么碰上血肉，估计很疼吧，眼睛转向糜烂惨烈的伤口，瞬间没了底气，白梓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弄疼了洛儿。
“我……还是让承德去叫御医吧。”
“别怕，你尽管弄便是。”都到这一步了，还怕个啥。
反过来被洛儿安慰，白梓心觉怪怪的，深呼吸一口，右手颤抖着将竹镊靠近洛儿的伤口。
从未哪次手抖得这么厉害，白梓伸出左手托住右手，眼睛紧紧盯着伤口中间冒出的血浆，屏住呼吸，将棉花轻轻沾上去。
白梓动作极尽轻柔，刚擦拭了一下便扭头看向白洛，见他面不改色，才又回过头继续擦拭。
一团棉花被浸红，白梓又用竹镊去夹第二团，动作比之前熟练许多。
肩膀上的细微刺痛被白洛忽略不计，认真欣赏白梓全神贯注为自己服务的表情别有一番乐趣。白洛怕自己盯着白梓看会害他紧张，于是仅用余光打量他。
那人脸上肌肉紧绷，眉心微促，双眼凝神，手中像是在完成一件不得了的大工程。
如果找到了那两味药材，如果这具身体安好，如果能永远在一起，哪怕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也好。
浸红了五六团棉花才勉强将洛儿胳膊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放下竹镊，白梓伸手将药瓶打开。
白洛左臂叉腰，将胳膊抬起，为了方便白梓上药，尽量让伤口不是垂直状态。
手臂刚一变换动作，伤口又因牵扯流出丝丝鲜血。
白梓见状，神色慌张下拿手胡乱抓起一团棉花朝洛儿伤口抵去。
“叫你别动！”
语气微怒，眼底却满是怜爱。
不就是又流了点血吗，看把他紧张的。
白洛突然玩心大起，嘴角挑起一丝邪笑，左臂突然上下扭动。
来不及怪罪，白梓眼中的慌乱更胜，一把将那只胳膊牢牢钳住。
“哈哈哈哈！”
白洛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这种被人狠狠爱的感觉真好。
不顾白梓冷脸看着自己，白洛肆意地笑着。
笑到最后，眼角竟是酸涩，鼻尖一红，笑声戛然而止，眼中带着几分温热。
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吧……
突然张开右臂，将站在面前的白梓死死抱住。
白梓莫名其妙，刚伸出手想将那人推开，却听见他在自己怀中低声抽泣。
本准备推他的手手心一变，手掌落在他赤裸的背上轻轻拍打起来。
他哭甚，他为何受伤，他为何事事都要瞒着自己……
白梓心中一阵苦涩，尽管心中有太多的疑虑，但还是等他愿意告诉自己的那日再说吧。
能被他爱，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