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钰洐全身上下大汗淋漓,脑海中的东西似为梦魇,但一切却极为真实。
【“陆家的独子竟是废物。”】
【“我家婆娘若生这么个病胎,早被我扔河里去了。”】
【“这是信阳的茶!连产地都看不出来,这些年都白学了吗?”】
【“要你记个帐都能记错,陆家迟早要败在你的手上。”】
额头的汗珠顺着两侧流下,床上昏睡的男子面色苍白,呼吸愈发沉重。
直到脑海中出现一稚气少年的身影……
宴会的日子悄然而至,百官之中,幸得邀请的四品以上官员皆身着华服,纷纷赶向皇宫之中。
今儿个一大早,冯巧倩便被人接到留仙阁来了,兰鸢正为其梳洗打扮,师傅和皇上靠站在一旁。
穿在身上的华服是师傅帮着挑的,头上戴的发饰是前些时日皇上特地命人加急赶制的。
兰鸢从桌上拿起发冠,放在巧倩头上。
“能不能不戴这个。”
脑袋一沉,见着铜镜中自己顶着个笨重的东西,冯巧倩满心的拒绝。
一两支小钗子就算了,偏偏整来这么大个的发冠,又笨又重,戴在头上跟个鸡冠似的。
“当然不行,今日不同往日,此乃正装。”
还未等兰鸢好言劝说,白梓便先行开口。
这个皇上一直都很讨厌,闻言,冯巧倩心知坳不过他,只好对着另一人嘟嘴撒娇。
“师傅。”
师傅向来对自己最最最好了。
此物的确笨重,但若依照皇家礼仪,这是必须戴的,白洛见状,有几分犹豫。
“额……”
刚一出声,胳膊肘就被人推了一下,白洛瞬间会意身边人的意思,转而开口劝说道。
“就坚持一天好不好,宴会一结束我们就取下来。”
闻言,冯巧倩就像霜打的茄子,心中将白梓抱怨了一百遍,都是这臭皇上,只要他在,准没好事儿。
“都怪臭皇帝!”
小声埋怨,冯巧倩在心里将白梓的账一桩桩、一件件,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唯一让她不解的是,臭皇帝当初差一点儿将师傅杀了,然师傅对其非但没有丝丝怪罪,竟还一直对他言听计从!!?
小声嘀咕的话被白梓白洛尽数收到耳朵里,白洛强忍着笑意,白梓则说道。
“丫头,从今往后记得叫我皇兄,不要张口闭口都是臭皇帝。”
臭皇帝三个字让白梓一脸严肃的说出来,让白洛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不由扶腰靠在白梓身上。
然冯巧倩的重点却落在皇兄两个字上,臭皇帝的意思是自己要把他当哥哥?
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而后满是不屑。
“才不要!”
白梓挑眉,自己说话向来令人毋庸置疑,敢和自己公然对着干,白洛是第一个,这丫头是第二个,果然,有怎样的师傅就有怎样的徒弟,师徒二人一副德性。
但师傅都被自己收下了,难道还怕他区区一个小徒弟?
“若是不愿,那你今后按照辈分唤我一声师叔便可,别忘了我与你师傅的关系。”
冯巧倩嘴角一阵抽搐,这臭皇帝……
两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停靠在通往大殿的云梯之下,见状,众官员纷纷侧目,要知道,除了皇族及皇族亲眷,其余人过第二道宫门时,必须步行而入。
马车显然是从宫外来的,能坐着马车行入宫中,这其中究竟是何许人也。
冯翼抓着阿娘的手,这可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来皇宫玩,此刻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尽管姐姐说过宫里并不可怕,但冯翼依旧忐忑到老老实实,自打马车入了宫门,就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毕竟这里面住的很多人哪怕是爹爹见了都要作揖磕头的。
除了冯翼,冯夫人也是第一次入得皇宫,没想到有生之年不仅能来这世人眼中最为神秘和华丽的地方瞧上一眼,还能幸受天子之邀,参加想都没敢想过的皇家宴会。
这种宴会,以冯璟堂官职及阶品是断无资格参加的,然此次皇上为何专程宣自己携家眷前来,冯璟堂心知肚明,这都是托公主的福。
马车稳稳停下,随车的公公连忙将小坎子放稳了,然后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众官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禁伸长脖子,对车中之人的身份越发好奇。
车里的婢女先行走出来,随后掀起帘子,伺候着里面的人下来。
待众官员巧见马车中出来的男人,其中几人瞬间不淡定了。
认出冯璟堂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一人三品官员乃其顶头上司,沉着脸,大步朝其走去。
小小从四品宗正卿,竟敢公然乘坐马车入宫,这简直是在挑衅凤天皇族尊严,他将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了吗,将他们这些官员放在眼里了吗,将自己这个直系上司放在眼里了吗,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刚要以上级官员的身份开口训斥,哪知马车中又走下一十来岁的少年,紧接着,又走下一相貌姣好的妇人。
好啊,自己有没有资格来就算了,竟还敢携家眷前来。
除那名走过去的官员外,其他几位认识冯璟堂,且不与他他有什么关系的人还算冷静,能不被侍卫拦下,还能让宫里出专人伺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
若论才华,冯璟堂在众官员中还算出类拔萃,虽不是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但至少对于朝中政务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与看法。
只是此人古板、墨守陈规,不善人情世故,所以他在朝中并不讨喜,长久以来不得赏识举荐。
见那朝自己走来的人,陆钰洐还以为大人要同自己打招呼,连忙率先弯腰行礼。
“下官参见程大人。”
认定其以下犯上,程仲怒声训斥。
“冯璟堂!
手还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听闻声音中所夹杂的怒意,冯璟堂心中一阵咯噔。
往阿娘怀里缩了缩,还未来得及瞧瞧宫里的景色,就看见那突然走过来的怪人,冯翼眼中充斥着胆怯与恐惧。
手底下别的官员都想方设法巴结自己,就这冯璟堂是个例外,想起此人从未知趣过,程仲怒气更胜。
“冯璟堂,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