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作平时,皇上亲临府中,这是何等的荣幸,然此刻天子驾临,让杨煦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府中上下小心翼翼伺候着,府中上下之人皆是头一次见得见得龙颜,得空,杨管家大着胆子悄悄打量一眼。
一瞬间,管家瞳孔一紧。
不愧是同胞兄弟,皇上与璃王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非二人的行为做派大不相同,管家甚至以为有过几面的红衣男子就是此刻坐于主位的皇上。
璃王极具亲和力,面目含笑,然皇上却是冷面肃然,让人不敢直视。
一士兵匆匆忙忙跑来,在总管大人耳边低语几句。
闻言,承德面色一喜,虽不确定,但其所诉之人十有八九是璃王。
随即转身,对皇上道。
“禀皇上,似有璃王的消息了。”
白梓抬眸,脸上一阵激动。
“讲。”
“据一戚府伙夫所诉,戚府门口今有一红衣男子闹事,一人打伤了戚家二十来个手下,然似因此人为丹师,戚家家主不仅没有怪罪,反还以礼相待,将其请入府中。”
听闻消息,白梓如释重负,高悬的心总算落下几分,穿着红衣裳、很能打的丹师,定是洛儿无误了,只不过让白梓担心的是,洛儿打架有没有受伤,那二十多个被洛儿打了的人是怎么回事,因何事耽搁未能按时回宫。
一旁的杨煦天得知璃王人在戚府,不由暗自心惊,这其中的缘由自己已猜到一二。
“那伙夫人在何处。”
皇上发问,承德答道。
“随侍卫在府外候着。”
“带路,去戚府。”
一甩拂尘,承德对门外高喊。
“起——驾——戚——府——”
白洛同戚伯伦对府外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因有财可敛,白洛甚至连自己与白梓约定好的时辰都忘记了,一门心思想将这个金主套牢。
大半个时辰下来,戚伯伦说一句,白洛回一句。
交谈之下,戚伯伦越发觉得这个名为肖白洛地男子对自己的胃口,不仅容貌惊艳,而且举手投足间毫无女子之气,行为动作落落大方,说话爽朗果断。
谈完交易之事,二人又谈起商场上的一贯客套话,戚伯伦极为热情,但白洛却渐渐厌烦,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白洛眉头轻蹙,似是觉察到这不一般的动静。
一门心思都在眼前之人身上,眼中波澜不定,戚伯伦对那声音聪耳不闻,咧嘴含笑,对红衣男子道。
“白公子与我相比之下要年幼些,若是公子不嫌弃,可唤我一声戚兄。”
这冷不伶仃的一句话将白洛心思拉回来,闹得浑身不自在,今日与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竟表现出格外熟络的模样,这人真是怪得很。
“似有不妥。”
白洛道,兄弟相称,哪是这般随意。
戚伯伦仍不死心,似是着急了,大声道。
“怎不妥,你若做我弟弟,偌大的皇城任由你横着走!”
“朕的皇弟,在整个凤天都能横着走!”
一听便知道这声音的主人,白洛心中一阵咯噔,这才想起自己早就过了与白梓约定回宫的时辰。
害皇兄担心,还害他亲自出来寻找自己,这下可好,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白洛不由紧闭双眼,吐了吐舌头,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
这一幕,巧被走来的白梓收在眼底,然再注意到其身旁的男子,白梓此刻的面色阴沉到不能再阴沉。
见那突然闯进来,与身边红衣男子拥有一模一样面孔,且黄袍加身,身后并跟了一众锦衣侍卫的男子,戚伯伦面色煞白。
此刻,戚伯伦如遭醍醐灌顶,他再傻也能猜出这两个长相相同之人的身份,然其双腿就同注铅那般沉重,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
“洛儿,还不走,你想留到什么时候。”
命令的语气严厉而苛刻,白洛睁开一只眼睛,怯生生看向向自己走近的黄袍男子,看清来人,又连忙将眼睛合上。
“洛儿。”
白梓面色铁青,再次厉声唤道,此时已走至白洛身前。
与此同时,侍卫将戚伯伦从椅子上架下来,并将他压跪在地上。
终归是躲不过的,迫于压力,白洛只好睁眼,缓缓抬眸看向身前之人,目色一转,换上一脸谄笑。
“皇兄,你怎么来了,巧啊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白梓一言不发,白洛自己都觉得尴尬。
“那啥,皇兄,我就是与戚掌柜谈生意来着,我跟你讲啊,戚老板这人真是不错,我方才就与他谈下一枚十万两黄金的一阶气血丹……”
转眸看向一旁被压跪在地的紫衣男子,白梓眯起眼睛,目中充满敌意。
“禀皇上,在下已查清事情来龙去脉,据戚家家丁及管事之人交代,戚家掌柜戚伯伦,命七名手下藏匿于杨府之外,待璃王从杨府出来,便强行将其带回戚府,若其不从,就地谋杀。”
听闻这字字属实的言论,戚伯伦瞬间瘫软,跪着的身子一下子倒在地上。
若早知此人身份,哪怕借自己一千万个胆子,也不断敢惊扰他,可如今说什么也迟了……
原来如此!
闻言,白梓目中含恨,杀意立现,瘫倒在地的戚伯伦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头顶的万吨威压。
“洛儿这就是你口中不错的人。”
白梓咬牙切齿道,“传朕旨意,戚伯伦蓄意谋杀璃王,就地正法!”
“皇兄不要!”
白洛突然出声将白梓唤住,戚伯伦心中一惊,面色微滞。
“他不知我身份,不知者无罪,顶多蓄意杀人未果,不是吗?”
白洛眸色波动,声音之中满是哀求。
这两年来,白梓为了自己杀了太多人,只要查实与弑龙阁有所关系,他便直接下旨处死。
尽管恶人无数,但也有很多人是迫不得已,譬如梦雨,譬如司徒季……并非每一个都是罪足致死的,白洛不希望白梓一错再错,最终背负天下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