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灵鸠坐立难安,等了一夜都未等到王凯旋的消息。他许诺过自己,称帝那日,定是她母仪天下之日。
是她救了他,是他给了她新生的希望。自己十五岁那年便成了醉香楼名震天下的花魁,有富家公子为见自己一面,愿掷万两白银。那日机缘巧合之下碰见文韬武略胸怀宏图的楚公子,一见钟情,自此在心中有了一辈子的打算,用攒下来的所有钱财替自己赎了身,随了他。
早晨,天还蒙蒙亮,白洛就到院中搜寻炼丹的药材。昨日之事提醒他,不管身在何处皆不能懈怠,天下之大,莫不可贪图享乐,只要有所牵挂,定有顾虑。
亭观地处南面,药材的种类相比皇城更为繁多,几番搜寻下来找到很多皇城没有的好东西。
还未来得及开炉炼药便看见一士兵匆匆赶来,“璃王爷,参见璃王爷,王永福,王永福被杀死了,墨将军让我特意来告诉您,您要不去看看,皇上正着急着呢!”
白洛放下手中待处理的药材向监牢方向走去。
只见被关在铁笼中的王永福已经被抹了脖子,眼睛睁得出奇的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许是昨日之人做的好事,惯用伎俩罢了。”白洛想起出行之前在皇城大牢被刺杀的贪官,怕都是与昨日之事有所关联。
不敢想象多少官吏被腐蚀,若是连根拔起必定牵扯众多。“将昨日那几人好生看管。”白梓命令道,这一次,一定要审出些什么。
听闻昨日皇上驾临亭观,王永福因贪赃枉法遭得圣怒,周围几个县的官员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下一个便是自己。
这次微服出行使白梓痛心疾首,作为一国之君,竟不知名不聊生,没想到自己认为的太平盛世其实漏洞百出,所谓,兴百姓苦,亦是如此。治国无方,与昏庸之辈有何差别!
白洛方才自打见到白梓,就发现他眉头不展一脸愁容,想必也是,这种被敌人耍得团团转的事情,换谁谁都不好受。
楚云宣从亭观逃出后一路向弑龙阁方向狂奔,此次计划未能成功,自己已然暴露,日后白梓定有所防备,加上弑龙阁已损失近半兵马,下次若再想取他性命定是难上加难。
见王一个人孤身回来,弑龙阁众人很是惊讶。王不是说昨日之后,便可称霸天下吗,
“转移,全部转移,这里已经不能呆了。”刚回到弑龙阁还未来得及歇息,楚云宣便立刻对手下下命令道,“此处必然会暴露,不出所料的话,今晚便会有人将这里翻得底朝天。”听闻楚云宣的话,众人难以置信,惊慌失措下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听闻楚云宣独自回来,灵鸠迎了出来,一眼便看到满目愤怒的楚云宣,不必猜测,此次计划定然没能成功。当不了皇后,灵鸠心中满是失望与没落,脸上却未曾表现分毫。“王,有灵鸠在,灵鸠永远都是王的。”特意欠了欠身子,露出颌下一片雪白的酥胸。
楚云宣并未瞥灵鸠一眼,甩袖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低着头,没人发现灵鸠目光中的闪烁。在醉香楼,她虽说仅是一届商女,但也算众星捧月的存在。她放弃了一切,愿与他相随,他却对她越来越冷淡。似是信手拈来的玩物,把玩腻了随手扔掉,落不下半丝情怀。
这幅令万千公子流连忘返的皮囊,到了他这里,却成为不值一提的存在,哪怕花言巧语,都成了奢望……
对于审问黑衣人的事情,白梓已经全权交给墨负责。没过多久,墨便将审问出来的东西全部上报白梓,“楚云宣十年一手创办弑龙阁,举着复兴云翰国的旗号目的就是谋权篡位。弑龙阁上上下下有数以万计的人马,昨日楚云宣率四千人马包围亭观已被我们尽数剿灭。这几人只知弑龙阁已摄入朝廷,至于哪些人,不得为之。关于弑龙阁的根基所在,我已派人前去围剿。”
听闻墨的话,白梓心想,围剿弑龙阁多是无获,毕竟昨晚楚云宣就已逃走,如今弑龙阁所在地怕只是空巢。
“可有说过关于梦雨什么?”听闻白洛的追问,白梓面色瞬间冷了几分。
墨顿了顿,继续说道“梦雨是楚云宣暗卫的女儿,暗卫身亡后,妻女一直被楚云宣所用,儿时为训练梦雨,命其亲手弑杀生母,后被安排进宫刺杀皇上。”说完,墨有些哽咽,楚云宣简直十恶不赦,连妇孺都不放过。
没人接一句话,似乎所有人都为年轻的生命而痛惋。
良久,白梓张了张嘴,面无表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完便向他处走去。
白洛没说一句话,看向白梓的目光极为复杂。
次日,从凉郡加急调遣的人马已到达亭观,剩下的交接工作由吏部派人处理。亭观一案告一段过,几人摆驾回宫。
皇上微服之事已不是秘密,凉郡王担心其安危,派遣众多车马一路上护送几人回到皇城。
一路上,白洛与白梓都并没有过多交谈,二人怀揣心思……
皇城,听闻探子传报,张权在房中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如今皇上定已彻查亭观一事,加上原先的少女失踪案,皆少不了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几日,司徒季那老东西,已查出端倪,幸好背后那人已将王永福处理干净,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若不想落下把柄,必须将前些时日送过来的那些女人一并处理了……
几日后,马车终于进入皇城,不由放慢速度。没多久就进了皇宫,白梓便忍不住对白洛说道,“去看看母后吧。”出行数月,不知母后是否安好。
许久未瞧见这位母亲,白洛亦是思念便应了下来。
去清祥园的路很窄,马车是进不去的。白梓从马车上先行出来,马车与地面距离很高,本想习惯性去扶白洛却忘记这已经回到宫里。
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奴婢们便将平稳的三阶楼梯放好,将马车玉帘掀开,早已跪着候在一旁。
皇宫还是皇宫,奴婢还是奴婢 ,规矩还是规矩。悄然回首,此行已经数月之久。似乎已经习惯宫外无所拘束的日子,现在回到这里,反倒显得生疏。
白洛想起那日太后硬要塞给自己的如意糕,自己觉得过于甜腻,但还是吃了几块。如今想想,竟还有些思念那吃不惯的糕点。太后与自己母亲的模样无差,却比自己印象中的母亲,多几分柔情,天下母亲爱子之心都一样,每一位母亲都值得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