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径城营地。
“齐王,映城来报,敌方刀箭藏毒,见血毙命,我方四万大军仅剩寥寥数万,城池就快撑不住了!”
白羽起身,紧握的拳头用力砸向桌案,笔架被猛然震落在地,落下的几杆软毫向四周散滚而去。
弑龙阁最初兵马不过数万人,但如今已用奸厉之术攻下蜀地、桂城、云疆三片区域,其兵力已然扩充至八万有余!
映城不能丢,此乃凤天军事要塞,哪怕硬撑也必须将此城守住。
“速集二万兵马,本王挂帅亲征!”
听其所言,将军面色瞬变,抱拳,单膝跪地。
“齐王万万不可,营地存兵三万,若派出两万人马,尚会生空营之患;若敌军来战,径城不攻自破!”
随军多年,白羽从未觉得哪仗打得如此窝囊。
“就这么定了,映城若失,就相当于失了半数凤天。”白羽从桌台上取过甲胄戴在头上,“来人,速派信使快马加鞭赶至皇城,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弑龙阁映城营地。
苏目与楚云宣立身于营地的瞭望台上,目光看向远处的血战之地。
那生灵涂炭的地方与此尚有二里之遥,然苏目已然嗅到炼狱之境的斑驳血腥,眯起的双眸似在诉说着对战事的痛恨。
“慢慢打吧,让凤天的兵马撑到白羽过来。”
楚云宣听闻苏目的话,抬手示意身后的人,让其照军师的意思传令下去。
苏目比任何人都要痛恨战争,用深恶痛绝四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战争让苏目的父母成为了任人变卖的亡国之奴,也让他一出生就被烙上奴隶的身份;后来其父母被打虐身亡,苏目与其他奴隶成为达官贵人养在狼群中的玩物,死里逃生的日子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直到从狼群中逃出来。
陆钰洐永远不可能知道苏目的故事,也不可能知道苏目曾在那段突然消失的日子里亲手弑杀了原先的主人……
“集结三万人马,待白羽率援兵行至半路,直接带兵围剿径城。”
“啪,啪,啪——”
听其之计,饶胜券在握之感。楚云宣抬手拍掌,这个用一阶丹药换来的人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调虎离山、瓮中捉鳖,军师这招一举双得,妙哉!”
苏目面不改色,对楚云宣的褒奖毫不在乎。
“映城、径城两地攻下即可,白羽务必放走。”
白羽是凤天主帅,杀了他定会扑灭凤天之势,怎杀不得!
收起双手,楚云宣面色一沉,“理由!”
苏目转头看向楚云宣,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白羽毙命,白梓必会大怒,那时定当不顾一切倾尽天下之力敌杀弑龙阁;我军如今虽有抵挡凤天之势的能力,但真至此步,定会落得两败俱伤;没有精力接手江山,到头来极有可能是给其他虎视眈眈之辈做了嫁衣。曾经五国分立的日子,云翰王可别忘记。”
直到桌上的饭菜放得半凉,陆钰洐才愿拿起筷子。
“不期之行,兄长勿念。”
苏目将留下长萧与这张纸条便不辞而别,数月,陆钰洐没有哪天不盼着弟弟回来。
数月以来,陆钰洐每日都会做好饭菜,摆上两幅碗筷,坐在木桌前静静等着苏目,脑海中回想着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弟弟曾说自己失忆是因为脚滑掉到山下,但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
努力回想过很多次,但从前的东西就和凭空消失那般,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目说自己和他是亲伯仲,自己随阿爹姓,他随阿娘姓,但自己却连爹娘的模样都不记得。
作为兄长却什么都需要弟弟照顾,陆钰洐一度因此而自责,然如今弟弟不见了,自己想出去找他,但怕弟弟突然回来,家里却是空的。
陆钰洐每日都将那柄长萧擦拭地干干净净,将长萧上缀的穗子理得整整齐齐。苏目把长萧看得比命都重要,不知此行他为何没将长萧一并带走。
长萧在,陆钰洐相信苏目会回来的……
远远见那硝烟四起,混着几乎干涸的鲜血,盔甲遍地。
“杀——”
白羽红着眼,高举长刀,策马向战场狂奔而去。
常年的军营生活让白羽将手下的每一位士兵都看成自己的兄弟,尸首遍地,无数兄弟为守他凤天江山而陨落,白羽怎能忍得。
破入敌军,手起刀落间数十逆党成了刀下亡魂,凤天援兵已至,两军势力不分高下,热战一触即发。
“差不多该到了,军师可愿随我一同接下径城?”
坐上高马,楚云宣含笑,仰头俯视站于马下的的人。
苏目浅笑,昂首道,“在下只为云翰王打下江山,至于其他,与在下无关。”
“嗯,知道了。”
楚云宣点头,得到这令他极为满意的回答后才策马离开。
待那人身影逐渐模糊,站在原地的苏目寒着双眸,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