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他看不清面前人的脸，隐约能看到不少人站在自己面前。
“我这是死……死了吗？”
在和那群人对峙之后，他就从山顶上跳下来了，是抱着必死的心的。
“这是荷花村卫生所，我是下乡到这里的知青，你现在觉得哪里疼？必须要如实告诉我。”
男人眼神迷茫，在寻找着什么，并没有回答黎冰的话。
见状庄锡将他的包递给他，“你最好别乱动，你的伤势很严重，最好先如实回答大夫的话。”
男人紧紧握住手里的包，不肯说话，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血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流，他的意识也在变得模糊。
看他这样，黎冰立马就掏出自己的针灸包，扎在他的几处大穴上，他才重新变得清醒。
“我叫黎冰，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我现在是要救你，你必须相信我！快说，还有哪里不舒服！内脏的器官有没有觉得疼痛的地方？”
或许是被黎冰的气场给吓到，男人这才说道：“右下方的位置感觉很不好，肋骨疼，其他地方也都疼。”
右下方……
那是肝脏！
不好！
黎冰赶忙配了一碗止血散来，直接喂给男人，招呼着李夏成：“夏成，过来帮忙！开刀手术！”
瞧见黎冰脸上严肃的神情，众人也都知道这人定然是情况十分不好，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愧是大医院出来的医生，不用黎冰说，李夏成已经将手术需要用到的一切用具都准备好了。
“给我围个空间出来，再给我准备一个亮度强点的灯泡。”
黎冰双手已经戴上了手套，在夜里进行手术，她还是第一回。
如果真是肝脏破裂的话，她只能将破裂的部分切除了。
这是一项大的工程，她丝毫不敢大意。
听到黎冰的吩咐，众人立马开始找合适的工具，很快一个小的手术台就被搭好了，李夏成充当下手在一旁帮忙。
深呼吸口气后，黎冰镇定心神划开他的胸腔部分，首先要确定他是不是只有肝脏部分出血。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这是黎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心脏的跳动。
虽然在医书上看过许多次内脏的图画，但看到真的内脏还是对她产生了很大的视觉冲击。
强压下心里的紧张，黎冰开始检查肝脏部分。
还好还好，没有她预想的那么严重，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出血点，只要敷上一些止血散就没事了。
“止血散，纱布。”
“缝合针。”
“止血钳。”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手术，黎冰终于将男人的胸腔缝合完毕，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给男人的缝合处也涂了一些神油，希望他能真的没事吧。
将围起来的挡布拆开，黎冰直接瘫坐在座位上，庄锡很是心疼的走到她的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她的发丝全部都被汗水打湿，再看向男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时，众人也能想到这是一个多大的工程。
宋巧芬不敢看那人身上的伤口，对黎冰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她家这儿媳妇，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歇了会儿，黎冰缓过来精神，朝着屋里的其他几人说道：“婶儿，姐，你们都回家去吃饭吧，我在这儿得看着他醒过来，这就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了，庄锡和夏成留下来就行。”
李霞知道他们留在这也没什么必要，便拉着宋巧芬回去了。
不过没多长时间，宋巧芬就又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的布袋子。
见床上那人还没醒，宋巧芬将食盒里的食物全都拿了出来，“冰啊，你们几个先过来吃点东西，婶儿又给你们包了点饺子，吃完再说吧，反正他也还在昏迷着。”
闻着饭菜的香味，黎冰也确实饿了，也就赶紧吃了两口，就又去看那男人的情况了。
直觉告诉她，这人绝对不简单。
到了凌晨，李夏成在旁边都打起了鼾声，黎冰依旧瞪着大眼睛看着男人。
他服用了麻沸散，务必要确认他在醒来的时候她是清醒着的，这才能确保他的性命无虞。
她强撑着自己的精神，和脑袋里的瞌睡虫对抗。
瞧着她不停的掐自己的大腿，庄锡有些心疼的拽过她的手，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你先眯一会儿吧，我来盯着，平时在部队里站岗放哨的事情我最擅长了。”
黎冰打着哈欠道：“他只要有异动你就立刻叫我，千万不能等，我要知道他还有没有后续出血。”
他这一身的伤，应该是从高处跌落的硬伤，如果内脏后续没有出血，才算是真的保住了命。
在农村医疗器材有限，不然的话就能上心电监护器了。
闻着他的味道，没多大一会儿，黎冰便沉沉睡着了。
——
“冰，小冰，快醒醒。”
耳边传来庄锡的声音，黎冰赶忙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完全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病床边了。
男人也睁开了眼睛，嘴角还有一点点血迹。
“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你刚才说的腹部右下方还难受不？还疼不疼了？”
黎冰轻轻按压那个位置，男人摇头，眼前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
他想要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身体，却根本抬不起胳膊。
黎冰解释道：“你的手臂和手指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需要静养，我给你绑了几个木板，现在还不能随便乱动。”
“你为什么救我？”
男人的眼神犀利，直直的盯着黎冰。
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他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
察觉到男人的敌意，庄锡赶忙起身站到黎冰身边，这时候李夏成也醒过来了。
黎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还能为了什么，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怎么，现在救命都还要讲出个所以然来吗？
男人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卫生所，良久才出声问道：“我昏睡了多久？是你救的我？”
他的问话只让黎冰觉得莫名其妙，他不会是生病傻了吧，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有什么可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