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虽然不识字，也知道这是鬼门关，这时候才真实深刻地认识到“我已经死了，过了鬼门关就是鬼了”。
小船缓缓前行，渐渐地排到了长龙的前几位。九条长龙，每一条长龙最前面的小船靠到岸边的时候，岸上就会两个人来收集阴魂。两个人都是一黑一白，黑白无常的打扮。
灰灰他们这条长龙，尽头也是一黑一白两个无常，只不过和前面见得那两个无常相比，现在的无常不再手持引魂铃，而是一个人负责将队首小舟的阴魂收集，收集到一个直径三尺大的透明圆球里面，另一个负责把圆球送到鬼门关处。
灰灰仔细看了看，这黑白无常衣服和在河那头上船时的黑白无常一样，唯一区别就是，这个黑无常胸前绣着：91，白无常胸前则只绣着一个数字：9。
随着距离接近，灰灰看的更清楚了，每次长龙队首的小船里面阴魂被收集完毕之后，那小船船头的灯笼便熄灭，没入河水不见，好像是在河底极速返回，但水面上却是丝毫波澜不起。
灰灰他们的小船排到了第三位置，灰灰紧张起来，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时候，忽然白无常身边不远处，半空中凭空出现一道半残纸符，烧了一半的样子，火焰星星点点，白无常望了一眼，脸色一变，说“936号三级巡逻无常遇到险情，我去去就回，91号小黑，你看好此处，继续交接阴魂。”说罢，不等那黑无常说话，伸手抓起那半残纸符，向胸前一拍，人就消失不见。
那个91号黑无常见白无常消失不见，脸色不爽，嘟囔着：“说啥去去就回，办完事肯定在外面玩一大通，让我自己在这加班，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转眼轮到灰灰他们这条小船，那黑无常打开小船上的防护罩，手指一点，一船绿色的光团一个个飞向黑无常手里透明圆球，黑无常一个一个地过着数。
当黑无常看到灰灰时候，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咦，这只狐狸怎么回事，怎么只有地魂，没有天魂？一魂七魄的狐狸，没见过啊。”
他思索片刻，自言自语“黑白无常工作手册上没说过这种情况啊，那么按照手册说法，遇到手册中未记录情况，请示直接上级--九大无常使，哎呀，咱这9号白无常使出去鬼混了，9号黑无常使今天休息，他那脾气，最烦别人打扰他休息了，算了，一只狐狸而已，就这么交接了吧。”
那黑无常将这个小船中的阴魂都收集到透明圆球里面，快步上行，来到鬼门关前，城门紧闭，他将透明圆球向门缝塞去，那圆球自动变扁，变成大大的扁圆饼，在门缝往里塞。黑无常口中念到：“9527地区摆魂船清点完毕，今日交接阴魂101个，烦请9号马兄核查”。
鬼门关里面，一只马面人身，前胸绣着9号的鬼卒打扮的人，接过这个圆饼，变回圆球，从里面一个个放出绿色阴魂，他点完数量，却盯着灰灰看了几秒钟，然后一招手，附近过来另一个马面人身的人和一个牛头人身的人，看衣服上的编号，是4号马面卒和8号牛头卒。
8号牛头卒说“怎么了，阴魂数量不对吗？”
那9号马面卒说：“阴魂数量倒是对，不过你看这只狐狸，怎么没有天魂？”
4号马面卒说：“那你管他呢，咱们牛头马面职责只管阴魂数量，阴魂里面的魂魄数量，是黑白无常引魂、摆魂时候核查的，不归我们管。”
9号马面卒说：“不管不好吧，出了差错，大人们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另外一个声音：“8180地区摆魂船清点完毕，今日交接阴魂235个，烦请8号牛兄核查。”那8号牛头卒慌忙去交接阴魂了。
4号马面卒小声说：“怪罪下来？你还不知道？说不定怪罪下来才好呢？”
9号马面卒说：“四哥这话不能这么说吧？”
4号马面卒附在9号马面卒耳边更小声地说：“我知道你正直，可是你也不看看，咱们牛头马面大人和黑白无常大人现在都针锋相对到什么地步了，这论神官排位，咱们牛头马面大人是排在黑白无常大人之前的，五千年前，凡间阴魂剧增，才有地府扩充仙位，增设9对牛头卒，马面卒，9对黑白无常使，才有咱们今天这容身之地，那时候，牛头马面大人还能和黑白无常大人平起平坐，可这五千年过去了，无常职位三次增员，现在光算凡间驻地就有九千对四级驻地黑白无常，可咱们呢，牛头马面大人几次申请都被驳回，还是鬼门关内咱这9对牛头卒，马面卒，你想想，牛头马面大人心里能舒服吗？”
9号马面卒说被4号马面卒这长篇大论说的晕晕乎乎，不知道怎么搭腔。
4号马面卒接着说：“所以今天这事情，绝对是无常失职，我们牛头卒，马面卒只管阴魂数量，你就交上去得了，万一上面怪罪下来，肯定是无常他们受罚，说不定牛头马面大人还夸你机灵会办事呢？”
9号马面卒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请示一下牛头大人？”
这时候8号牛头卒交接完阴魂又过来了，4号马面卒向8号牛头卒使个眼色，小声说：“我跟马九说就这么交接吧，你觉得呢？”
8号牛头眼珠一转，明白了什么意思，就说：“对着呢，对着呢，就这么交接吧，马九。”
9号马面卒，想了想，也就作罢，不再打算去跟牛头大人汇报了。
鬼门关外，负责另一条小船长龙的83号白无常交接阴魂完毕，看见还在等待的91号黑无常，打了个招呼：“91黑兄，我见今日又只剩你一人交接呢，辛苦了辛苦！”
91号黑无常苦笑一下：“应该的，应该的”不再言语。
这时候门内传来9号马面卒的声音：“9527地区，今日101个阴魂，核查完毕。”从门缝里面飘出空空的透明扁圆饼，91号黑无常接了过来，答了句：“收到”，又去岸边收集下一小船的阴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