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在怨恨我杀了你,因为我,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孩子没了,是吗?”
“是,我恨你。不是你,他不会死,念念也不会不见了。”
“还恨我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我恨念洛欢,我恨你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算计,像个傻子一样闯进我的婚礼,像个傻子一样,你像个傻子一样!”
缇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恨你,恨你让言疏被人害死。我恨你,恨你将我尸首藏在魔族。我恨你,恨你不让我回家。”
“你恨吧,恨吧。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婚礼一闹,也不会白白害了你性命,更不会……”
说到孩子,念洛欢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悲痛不已。
缇萦在念洛欢怀中放声大哭,许久,哭声才渐渐敛住。
念洛欢紧紧搂着逐渐无力的她,最后索性将人打横抱起。
缇萦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肩膀一耸一耸的。
半晌,缇萦啜泣道:“其实,我更恨我自己。”
“你该恨我的,是我对不起你。阿萦,恨我,别恨自己。”
念洛欢顿了顿,“对不起你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对不起念念,对不起言疏,对不起你,对不起莫凌飞。”
缇萦一听,死咬住唇,还是忍不住细细抽噎。
“我想回家。”
念洛欢将人抱紧,犹豫了许久许久,终是小声道:“好。”
嗓音低沉嘶哑得让人心疼,他道:“好,我放你走,真的,阿萦,我以后不会那么自私了,我放你走,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念洛欢带着她稳步向前,朝着善恶谷的方向而去。
“回去吧,回家吧,阿萦。终于,要把你还给倾云巅了,可真是便宜了莫凌飞呢。”
念洛欢苦笑,“那个红石,你要给重行便给重行吧,日后,我为魔你为神,我们再也不会有纠葛了。”
“为了你,我一定会守好魔族的。有我在的一日,你放心,绝不会有人敢侵扰仙界。”
“还有,若是有空,可以来看看我吗?哦对了,你不喜欢魔族,那我可以去倾云巅时常看看你吗?”
缇萦指尖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念洛欢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苦笑了一下。
“日后,真的,就再也别联系了吧。真的,善恶谷前立誓,念洛欢再也不会打扰阿萦了,再也不会兀自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了。”
缇萦心口一滞,直到出了善恶谷,心口依旧满是密密麻麻的痛。
“阿萦,你要回家了。”念洛欢将她放下,摸了摸她的脸。
“你不知道我设想过多少次今天,我想你若是这样回来,我一定会死死抓住你。”
我要你,生做我的人,死做我的鬼。
我自私至极,只想要你与我两人。
可那不过是设想罢了。
他的阿萦恨他,他是魔她是仙,他们之间无论如何都不该在一起。
他替她将一缕发夹至耳后。
“我知道,经历那么多,就算我在凡间娶了你,就算我要你记得我们之间的一纸婚约,我们之间还是有跨越不去的鸿沟。”
“我知道的,我真的都知道。”念洛欢忍不住抱了抱缇萦。
“所以,我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将你还回去的。”
将缇萦松开,念洛欢背过身,“你走吧,走吧,我怕我忍不住将你留下,再也不放你离开。”
缇萦看着那萧瑟的背影,从她为言疏开始,便听符元仙翁说他们两人的故事。
所以,她自然知道念洛欢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念洛欢感受到身后的气息,闭着眼梦回到当年。
“阿萦,如果可以重新回到拜师学艺的那一天,我一定放下仇恨,好好学艺。”
“如果回到我成亲那一日呢?”
“我还是会去抢你。”念洛欢声音有些颤。
“你知道我开始说的回家是要回到哪里吗?”
“知道,倾云巅。你心里,一直都有莫凌飞的位置。”
“所以你甘愿我回去找师兄是吗?”
当然不是!谁愿意自己的女人到别的男人身边投怀送抱!
可是,可是这是缇萦说的,人又是缇萦欢喜的,他能怎么办?
把莫凌飞打一顿?还是直接杀了他?
只怕缇萦到时候就跑来要他赔命吧?
缇萦等了他半晌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有些愤然。
心想把他放一放,回去处理完一些事情再来也不错。
这样一想,缇萦扭头就走,一点也不想多留!可是她磨磨蹭蹭的模样,分明是希望念洛欢喊住自己。
念洛欢感受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远,终是忍不住,回头缠绵悱恻喊道:“阿萦——”
缇萦止步,强迫自己不转身。可等了半日,也没有听到念洛欢说话。
赌气般的,缇萦继续往前走。
“阿萦!”念洛欢紧张地拳头攥紧,“我不囚你,我真的不会囚你了,若是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欢喜,念着凡尘的几世,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念洛欢见缇萦不动,朝她走去。
“我发现我还是舍不得你,人是贪心的,你活着,我便想要活着的你。”
他从她身后环住她,“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证明我比莫凌飞好。你不喜魔族,我陪你去人间。你喜欢孩子,我一定给你多生几个。”
缇萦嘴角抽了抽——给她多生几个是什么鬼?
“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回去吗?要放我走吗?怎么,变卦这么快?”
念洛欢将下巴埋在她的肩上,“是,我不想放你走了。但是我不囚你,我只想你给我一个机会。他在你心里有分量,我肯定也有。我若是放你走了,就是给他机会。如今,我不如不要脸地为自己求一个机会。”
好一个不要脸!
但好歹从她醒来,这段话听着最为喜悦了。
方才要把她推走的那些话,听着要气死!
缇萦歪头,吻住了念洛欢的耳垂。在他错愕看过来的时候,缇萦快稳准地吻上了他的唇。
只停留了一下,缇萦扬起带了戒指的手,“定情信物都在这里,我跑哪里去?”
念洛欢傻了,看着戒指熠熠生辉,看着她笑靥如花,只剩一颗咚咚跳动的心尚且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