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冥安桥见面吗？”
缇萦一愣，心想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不管了，先跑再说！
缇萦捏了一个诀就要跑路，可念洛欢像是早已洞悉，一手拽住缇萦的手腕便直奔他口中的“故地。”
缇萦见那个地方越来越近，泪水在眼眶打转，她紧张道：“小徒弟，当初那些事情都是误会，你问什么我都可以解释的！”
念洛欢不理她。
“洛欢，洛欢，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当初就是胡诌呀！我哪里知道，知道你就是付区明，不对，我哪里知道付区明就是你呀……”
付区明三个字在念洛欢胸腔震了一下，拽着缇萦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而后两人稳稳地落在了长明山顶上。
举目荒凉。哪有什么桃树？
念洛欢将缇萦抵在一块巨石上，赤红了眼问道：“阿萦，你知不知道当初付区明是如何熬过那些日子，才一步一步到这长明山顶的？你能感受到他满怀希冀，结果看到这里没有桃树时的心情嘛？”
“我，我当初就是胡口一说，我哪里知道……”
念洛欢眼底满是血红。他以为有些痛痛一次就够了，谁知那样撕心裂肺的感觉还要来两次？
付区明最后是爬上山顶的，身后蜿蜒血迹。当他的手摸上最后一块石头的时候，他笑着将整个身子撑了起来。
当他以为入目会是一颗很大很大而且四季常开的桃树，谁知狂风满地卷，四目皆是疮痍。他不信地爬了上去，甚至跑到断壁上低头而看，但是什么都没有。
那风就像刀割在他的脸上，他的心上，疼得他直呕鲜血。他以为他走出这一百步，那人会在原地等他，到头来，回头一望不止满目皆空，自己还孑然一身，活成了一个笑话。
念洛欢头抵在缇萦的脖间，哑了声音问：“阿萦，你知道付区明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缇萦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嘶哑，她道：“我不想知道。”
念洛欢摸着她的头，“那便不要知道吧。”
没人知道付区明最后死得有多惨。
“当初为什么要教我功夫？”念洛欢问。
“缘分吧，就是感觉和你有缘。谁知确实有缘。”
“还有一个问题。”念洛欢的还在绞痛，但又贪婪地闻着缇萦脖间的清香，苦涩问道：“当初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历劫一向讲究绝七情六欲，历尽人世艰苦。我怕乱了你飞升，才出此下策。最后那一次见面，是巨仙猪占了木偶的身子。”缇萦撇撇嘴，还是倔强地解释了一句。
“阿萦觉得历劫可以和本人混为一谈吗？”
缇萦吸了吸鼻子，认真道：“不可以。”
想当初她心慈手软救过历劫的冥安桥，后来冥安桥历劫成功便追着她之间的种种，缇萦便觉得这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好。”念洛欢扣住缇萦的脑袋，沙哑道：“弟子也觉得不该混为一谈。付区明是付区明，念洛欢是念洛欢。付区明爱阿萦，可这不能强加到你我身上。”
“对。”缇萦两眼泪汪汪。
自己的小徒弟果然只是恋尸。缇萦想到巨仙猪当时各种推论说念洛欢喜欢自己，如今想想只觉得巨仙猪在放屁！
“那阿萦替付区明把这颗种子种下去吧。”念洛欢张开手掌，那断掌之上躺了一颗桃树的种子。
“好。”
不消片刻，那种子便被埋在了地上。
念洛欢手一挥，那种子立刻生根发芽，然后慢慢长大，最后成了一颗参天大树。随着风一吹，桃花便落了一地。
“此后长明山顶，桃树常开不败。”念洛欢轻声念道，慢慢向桃树下的缇萦走了过去。
他二话不说，便扣住了缇萦的后脑勺吻了下去。发现缇萦没有推开他之后，念洛欢浑身一僵，耳根微红，这动作便试着更为大胆。
他想缇萦是爱过付区明的，不然这满眼的泪水是为了谁？只是他不敢问，他怕她回答没爱过，或者，只爱过付区明。
“师尊，这一吻当是了了付区明的遗愿。”
缇萦愣愣地点了点头，在念洛欢背过身的时候，拿指尖碰了碰自己的红唇，然后便逃向了人间。
一晃又是数十载，缇萦没有回过一次倾云巅。若不是莫凌飞传信给她务必要回，缇萦怕是要躲念洛欢一辈子了。
缩头缩脑地跑回落尘宫，宫铃被她匿得很好，只以为没人发现她，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念洛欢。
缇萦先是一愣，然后有些紧张。半晌才眼珠一转，高兴道：“小徒弟，你又长高了好多呀！”
这身高，大约和前世拍死自己一般了吧？
缇萦几乎是前脚到落尘宫，后脚念洛欢便知道她回来了。那飘扬的墨发，天上地下念洛欢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回道：“是长高了。”
“听说你最近在倾云巅愈发厉害了？能上手的事情也多了？”
“多亏莫师伯赏识。”
“嗯，不错不错。我听大师兄的语气也是挺喜欢你的。如今罗忧回了罗家，大师兄身边没什么能干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缇萦点了点头，轻咳了一下，将莫凌飞问她的话转告给念洛欢：“小徒弟，你瞧你师伯这般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去当他的徒弟呀？”
念洛欢浑身一僵，瞬间就红了眼，问：“弟子可是哪里做的不好？”
“不不不，就是你做的太好了，为师觉得有愧于你。若是你跟了大师兄，今后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
“这话可是莫师伯让师尊来问的？”
“嗯。”缇萦老实点头。
念洛欢的眸子就半眯了起来。好个莫凌飞，心里揣得是什么心思？也只有缇萦这傻子以为莫凌飞是为了他好！
“你若是不想便不去，我还舍不得呢。一手养得水灵灵的白菜可不想被猪拱了。”
念洛欢轻声一笑，终于弯起嘴角，“师尊，弟子生死于落尘宫，并不想去别的宫。”
“好好好。”缇萦点着头就要离开。
念洛欢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可又觉得唐突，连忙松了手，忙问：“师尊可是又要走？”
“暂时走不了，你们不是马上要历练吗？此番历练的结果是要记录在册的，也影响你们以后的任职。师兄说带队的人不够，便把我找来了。”
念洛欢点头，心下却是另外一番思索——如今褚月羡在仙界名声大噪，捧得这般高了，是时候推他一把，让他坠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