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那个慌的呀，他都不敢让缇萦去府衙，更不敢告诉缇萦韦富贵被你夫君弄死了！
死得老惨了！他夫人去收尸，直接吓疯了！
“姑奶奶，你别了吧。这么多银子抱在怀中不香吗？”
“不行，我一定要查完这个案子再收手。”
“姑奶奶，姑奶奶，你——”
“阿萦。”两人揪扯之际，念洛欢轻声喊住缇萦。
他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缇萦毛躁的性格一下温和下来，摸了摸头发，踱到念洛欢身边。
念洛欢给李狗蛋使了一个眼神，李狗蛋带着弟兄们连忙跑掉。
缇萦瞅着要追，却是被念洛欢拉住。
不知为何，念洛欢身边有些寒气，让缇萦摸了摸鼻子，缩了缩肩膀。
可缇萦心大，若无其事地坐下，盛了一碗汤就要喝。念洛欢看着缇萦悠然地喝完这碗汤，才开口。
“阿萦，你去渝城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现在和你说不是一样吗？”
念洛欢头痛地揉了揉额头，“我是说，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这事不大呀，就是去渝城一趟，快则半月就能回来。”
“所以你认为你我分开半个月并没有什么是吗？”念洛欢嗓音很低，还能听到一丝隐隐受伤的感觉。
缇萦蹙眉地咽下口中的汤，愣了半晌，才道：“不是，我现在不是和你商量吗？你这般语气是做什么？”
“阿萦！”念洛欢沉默半晌，才道：“去渝城办案，离开最少半月，途中随时会有危险，这事不小。我要的，不过是你同我讲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讲了，你会不让我去吗？”
“不会。”
“那我早讲晚讲有什么区别？”
念洛欢死死盯着缇萦，心中竟是生出好笑的滋味。
他吐了一口浊气。
“区别在于，我希望你有征兆地离开我的生活，而不是每次都这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让我毫无准备，苦苦追寻。”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和你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一次，缇萦认识到自己与这人的不合。
她心中也觉得好笑。不过认识一段时日，自己当真认了他做一生相随的人了。
但却忘记，多少人相处几年都未必认得清对方？
她又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能和他相熟，能和他如刚成亲那般安然地走完这一生？
“阿萦，是第一次，可是有些事情第一次不说清，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只想把一些事情说清楚，让你明白我是怎么想的，省的下次我们还要因为这些事情产生分歧。”
“一件小小的事情，你何须说这么多大道理？”
缇萦有些不耐烦。
她知道是自己矫情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将来会和念洛欢发生无数次这样的分歧，二人会因为一些鸡毛碎皮的小事吵架，她就烦得很。
她实在不明白因为自己晚些和他讲去渝城的事情，他就能念念碎碎这么多。
可是缇萦不知道，他眼前的男人在一千多年岁月的长河中，目睹了太多次她的离去。
有无声的，有打过招呼的，有短时，有一辈子的……
“离开”这个字眼已经让念洛欢害怕，前面若是再加“缇萦”二字，他怕是会崩溃。
这种情，此时的缇萦不能理解，念洛欢也无法解释。
“你进屋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缇萦不大自在地移开眼，端着碗筷从沉默的念洛欢身边走过。
来回收拾桌面几番，念洛欢还是站在那里。
余晖落在他的身上，缇萦眨了眨眼，竟是看到一股穿越时空的落寞。
“阿萦。”在缇萦要进屋的时候，念洛欢喊住了她。
缇萦脚步一顿，僵硬道：“干什么？若是要怪我，你大可不——”
缇萦话没说完，就被念洛欢揽了过来。他倾身吻住了她的唇畔，堵住了那些气人的话。
缇萦眼眶有些红，她发狠似地回吻念洛欢，甚至咬破他的唇角，直到血腥味在二人口腔散开，缇萦才推开他。
“你若是觉得我不讲理，我和你合不来，你休妻我休夫，随你。”
看来吻她还拦不住她说这些气人的话啊。
念洛欢气得眼眶通红，艰难道：“阿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是气你，我只是伤心。伤心我在你心中没有分量，伤心你从未把我当成你的夫君。”
“你放屁！”缇萦也红了眼，眸中晕了雾气。
“我不会女红，日日在府衙偷偷学，十根手指都扎满了洞，就为给你绣个破平安福。”
缇萦说着，从怀中把那个差不多绣完的平安福拿了出来，发狠地丢进念洛欢的怀中。
“你说我没有把你当夫君？那个韦富贵在府衙**我，我想着你没有做事，我们还要生孩子，还要盖酒楼，我全忍了！”
缇萦眼中落下泪。
“你说我不在乎你，可是我把我们的未来规划得很好，我余生的每一个打算，我都没有漏算你！都这样了，你还要我哪样？”
念洛欢听着缇萦这些话，不知是喜还是忧。想要抱住缇萦，缇萦却是躲开。
“我去渝城，不过因为我家在那里，所以我才想回去看一看。我现在和你说，是我不对，可是我做这个决定之前，我都还不认识你呢！”
“阿萦……”
念洛欢承认是自己敏感多想了，可他也是怕狠了。
想要抱住缇萦，缇萦又要躲开，这回念洛欢却是霸道地将人拽进怀中。
他将下巴埋在她的肩窝，死死搂住她。
“阿萦，是我错了，我日后保证不再这样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不是要你这个态度，我是要一个能解决问题的态度。你方才不就是这个态度吗？”
缇萦执拗得很，这一段话绕来绕去，逻辑自洽。
“好，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下一次。若是下一次再听到你要离开这样的话，我就——”
“不会有了。”缇萦打断他的话，“我也不对，下次若还要这样的事情，我也一定会提前告诉你。”
念洛欢愣住。分明是普通的一句话，他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他的阿萦，好像长大了。
回头看来，长不大的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