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耸肩一笑——看来夏葶风是一点也不在意那段往事了。如此，甚好。
宴会开始不多时，缇萦才见到大步而来的莫凌飞。想必是去外面接待仙家了，缇萦从偏门进来，倒是没有撞见。
“师兄~”缇萦挥手打招呼。
恰此时，念洛欢也进了大殿。
念洛欢止住脚步，猛地抬头一看，发现缇萦对莫凌飞笑得一脸灿烂，丝毫没有注意道自己。念洛欢抿唇，不动声色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边上坐的，正是方士玉。
“见过师兄。”方士玉站起来朝念洛欢行礼。
方士玉此时已是莫凌飞的弟子，按位分，念洛欢当叫他一声“师兄”，可方士玉这人懂礼谦虚得过分，不张扬，只踏踏实实地干自己的事情。
缇萦和莫凌飞坐一排，此时正在吃着桌子上的蟠桃。嘴里鼓鼓囊囊，眸光划过念洛欢，假装没有见到。
又大口咬了苹果，缇萦朝一旁的莫凌飞高兴道：“几百年了，师兄你又俊了，修为又高了不少呢。我想死你了！”
莫凌飞轻笑，“嘴还是甜，想我昨日不来见我？想我还走偏门？”
“啊？”缇萦装愣，“我还想快些进来见到你们呢，哪里知道你就在正门？”
“想见谁？”此时殿内觥筹交错，莫凌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缇萦瞥了一眼下面的小徒弟，视线又划过正与别人碰杯的师尊，砸吧一下嘴，乖笑道：“想师兄，想师尊。”
“不想小徒弟？他与念浣溪的事情，你怎么看？”
缇萦笑道：“这事不错呀！又给我落尘宫舔了一个人。那孩子我见过，老可爱了！如今小徒弟也有师妹了，我又不是他的天。我的天是师兄你！”
莫凌飞盯着缇萦看了半晌才伸手拍在了她的头发上，万年低沉的脸终于松动，想问些什么，但又觉得唐突。况且那张脸笑得是真的灿烂，看不出多少强颜欢笑的痕迹。
莫凌飞收回手，道：“师兄没白养你这个小师妹。”
“那是。”
“你是不知道你刚被师尊带来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总是弄些污秽在身上，我都替你换过几次衣服。小时候还总是喜欢找我打架，赢你你要哭，输了你说我不认真打。”
缇萦好像也在回忆，莫凌飞打小就很优秀，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缇萦承认，自己在懵懵懂懂的时候是动过一点不该有的心思，不过后来莫凌飞有了婚约在身，缇萦就很乖地站远了。
时间久了，二人到底只剩下一些师兄妹之情。
两人相谈甚欢，许是有酒助兴，几乎把两人认识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
只是没人看到，台下的念洛欢本是淡淡的面容，但后来，眼底满是苦涩，只顾着闷头喝酒。他有心，便将二人的相谈全部听了进去。
念洛欢划过一脸平静的夏葶风，委实佩服她的镇定。
“你日后打算干什么？对往后有没有一点规划？”莫凌飞问。
缇萦下意识地往念洛欢那看了一眼，发现小徒弟也正抬眼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缇萦慌乱错开眼神。
缇萦指了指莫凌飞桌子上的蟠桃，挑眉：“你把它给我，我就告诉你。”
莫凌飞本来就是留给她的，当下推了过去。
把蟠桃拿来咬了一口，缇萦露出狡黠的微笑，道：“我不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
莫凌飞脸都裂开了，他觑了一眼缇萦，冷漠评价：“幼稚！”
莫凌飞说完就离开，因为那边的试境已经打开了。
缇萦撇嘴，也不知道这些仙友都是什么毛病，总喜欢来倾云巅比武力。找虐吗？
前世重行差点羽化了，修为根本没有今世这般的突破。缇萦看着那一方试境，心想这变端到底有多少？
她只需要把念洛欢摁在座位上不让他进试境，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吧？
各路仙家和倾云巅另外两个宫都已经陆陆续续地派人进去了。缇萦打算装死，眼睛紧紧盯着坐在位置上低头沉默的念洛欢。
可谁知罗澈亘那个傻子跑了过来，声音颇大道：“缇萦上神，你弟子既是天人之姿，怎么不派他进去让大家开开眼？”
罗澈亘的话一落，大家都看了过来。里面自然还有君晚，方才她坐在天帝面前不得乱来，只得冷眼瞧着她和莫凌飞嬉嬉笑笑，心中怕是早就怨气横飞了。
“是啊，缇萦上神，本公主也甚是好奇你弟子修为如何。”君晚装腔作势，将“上神”二字咬得格外重。
“进去干什么？”缇萦挑眉。
罗澈亘心中冷哼，笑道：“自然是进去比试一番，让大家一睹其风姿，也让我等学习学习。我儿也要进去，一番比试才会知道自己差了多少，好让他明白自己与他人的差距在哪里。”
“父亲。”罗忧有些不悦地蹙眉。昔日都是同门弟子，如今说这样的话委实难听。
缇萦又看了一眼念洛欢，发现这人终于肯抬头了。只是那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很受伤的感觉？
喂，我还没动手呢！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你岂不是要心碎？
“不行！”缇萦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果断拒绝。“我说的是天资好，可是你看我徒弟历劫老天爷都放水，怎么能和你家的小子比较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就有些愤愤不平了。念洛欢这几百年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然也没有资格坐进这里。如今被这几百年都没出现过的师尊这样贬低，着实让人气愤。
“师姨，弟子见念是师兄努力得很，是我等楷模了。”方士玉行礼说道。
“不行。”缇萦依旧拒绝。
“师尊怎么知道我历劫的事情？”念洛欢不知何时走到了缇萦身边，正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那日熟悉的气息真的是她吗？
“我自然是……”缇萦眨了眨眼，心中暗骂自己差点说漏了嘴。立刻改口道：“是听说的呀。刚刚大师兄就和我说了，说你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