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事情，往往又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集中爆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不你和仪姐先回成都。”
也许是，缘于清醒前那离奇的梦境，凌当发现自己都有些神经质了，但事后，却证明事情发展比他想像的更糟糕。
“什么？有事你自己和仪姐说去，我坚决不掺合。”二宝头摇得像拔浪鼓，“还有，你别拿狗屁墨菲定律来忽悠我，睡觉！”
二宝气乎乎地转过身去，病房里不一会，就响起了他的鼾声。
“是啊！自从我生病以来，总感觉世界在我眼里变得不一样了。”凌当苦笑着闭上眼。
也许是昨晚没休息好，他也很快睡着了。
“当”！钟声响起。
凌当就在此刻惊醒，又是阴森冰冷的感觉，还有那扣人心弦的脚步声。
感觉有人正注视着自己，他冷静地一边伸手，去摸靠在床头柜边的双拐，一边眯眼，借助走廊射进的昏暗光线搜寻着。
“啊”！凌当背脊一僵，心脏都差点跳出腔外，摸到拐杖的手已高高抡起。
原来，离他头五十厘米处，正有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十分地诡异。
“别动，好戏要开场了。”耳边传来急促轻语，同时一只热乎乎的手捂住凌当的嘴。
“妈的，是二宝。”他回过神来，手停半空中，心想二宝这是在唱哪出，随即又醒悟，昨晚那东西又出来了！
俩人轻轻移动脚步来到门前。
“踢踏……”惊悚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耳朵几乎贴在门上的两人身体，情不自禁一下僵直，仿佛隔着门都能感受到，那束不屑而冰冷的眼神。
也只是一瞬间失神，两人在凌老爷子的调教下，等闲两三个能打之人都近不得身，胆量也锻炼得非常人可比。
“呸！在宝爷面前装神……”二宝话未说话，已打开病房门冲出去，“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凌当紧跟其后，听着二宝舌头打结，抬头看时，身体已被白雾缭绕。
难道，现在不应该是在昏暗的走廊吗？那白雾从何而来？
他大吃一惊，伸手试探着向前摸了一下，却发现自手臂以上都在雾中看不清楚。
“二宝，你在哪儿？听得清楚我说话吗？”凌当顾不了太多，他喊道。
“我在这儿，我在你对面。”对面有声音破空传来，只是声音发散而空洞。
又听到二宝那熟悉的声音，凌当有些激动，接着有一只手掌，突兀地划破雾障出现在他面前。
但诡异的是，那只手掌就像齐胳膊而断一样，看着非常的渗人。
“别动，千万别动，留神不要让人靠近。”
耳朵里，忽然传来细碎而模糊空洞的脚步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凌当感到颇为不妙，他缩身握拳，做好防卫的准备。
“咱们为什么不跑？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难道要等死吗？”那只手迅速缩回去，就只听二宝喊道。
“不要自己吓自己，听我的，就凭我俩的身手，尚有一搏之地，总比吓死好！”凌当冷冷道。
俩人打小在李蕴仪这个山大王的带领下打群架，素有默契，于是二宝也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雾开始变得稀薄起来，凌当终于看见一米开外的二宝，全神戒备的两人眼神一碰，观察起周围的地形来。
头顶上的天空，如黑锅底般扣在头上，昏黄的光线如水波荡漾波动。
胡同远处传来收音机里，川剧嗯嗯啊啊的荡气回肠声，却总也听不清楚在唱些什么。
“机关大院！”半晌后，两人异口同声道，眼前和记忆中，二十年前的那场景相差无几。
而他们，正站在胡同前的十字口。
“你说我们是不是见鬼了，机关大院在零几年不是拆迁了吗？而且我好像记得这儿应该有家百货店，我经常在那儿打酱油醋来着，挣点跑腿钱。”二宝侧头狐疑地道。
昏黄扭曲的光线下，一个铺子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板被支放在门前两根长凳上，只有上世纪才有的货物，整齐码放在门板上，但就是没看到有人。
“是你眼花了吧！”凌当朝二宝身后努努嘴。
二宝急急转头一看，吓得差点一个趔趄，嘴里直呼邪门，“妈的，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凌当却若有所思，他想起在机场张朝宗的一番话后，对现在处境有了一些想法，在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之际，却听到二宝大喝一声，“快跑凌当！有鬼东西爬出来了！”
“沙沙沙！沙沙沙！”身后传来密集的如蚕食桑叶声。
凌当眼角余光处有磷光闪闪，原来有森森白骨刺破地面缓缓爬出，密密麻麻得，看地人头皮发麻，二宝正狼狈地左躲右闪。
“别怕！我们或者是梦境里。″凌当冷笑道，此时从戴骨戒的手指，忽然传来一股刺骨凉意。
周围空间变冷，直至冻结。
“怎么可能？有这么真实的，两人可以互动的梦境吗？”二宝不相信，只是他话音刚落。
“哐当！”
昏黄世界顿时崩碎成无尽碎片，二宝从他视线消失。
凌当眼前又似放映幻灯片般，不停变换着各种片断。
有过去的，现在的，还有念中实现的，未实现的，仿佛无穷无尽种可能般。
他冷眼旁观，并不为所动，直到眼前又重放光明，他才感觉一切真实起来。
二宝还定格在拉门把手，准备冲进走廊怪异而僵硬的姿势，想来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凌当苦笑着活动活动身体后，伸手就去掐二宝的人中。
“你轻点行不，我沒问题了。”二宝推开他的手，“咯啪，咯啪”地舒展了一阵筋骨，方又说道，“你是怎么想到的？我现在都还没全想明白。”
此时想做点什么来阻止事件的发生，显然已经迟了，一时半会的又睡不着。
凌当就斜躺在床上，接过二宝递来的一根烟点上。
二宝则把椅子搬到病床边，也点上一根烟。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而沒发生的并不代表永远不会发生。”凌当喷出一个烟圈，看着它袅袅升起。
他幽幽地道，“如果，有人能像导演般控制你的梦境，他能翻找出你记忆深处里的每一个片断，知道你的嗜好，人性弱点，然后将之随意剪接，或者适当增加情节，在你身上展现出来，就如你亲身经历般。”
“听着像盗梦空间的升级版！我好像听懂了，但它又如何控制我们的，我们当时也沒感觉到有多害怕啊？”二宝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