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没有离开姜亦璇，又哪用像今天这样大费周章？姜勉的电影主演，是不是就是姜亦璇一句话的事？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万一”、“如果”，人一旦开始为过去的事情后悔，这种悔意就只会越来越深。
裴哲陷入了无尽的设想中，似是百爪挠心般难受。
直到，他看到了坐在姜勉身后的谢寂。
要不是谢寂，姜亦璇就不会抛弃他，甚至在王导电影选角的事情上给他做了局，要不是谢寂，他今天也不会错漏百出，更不会在镜头前被如此贬低。裴哲几乎忘了是他先搭上陆曼的，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在他眼里谢寂才是罪魁祸首，为了谢寂“抛弃”他的姜亦璇也脱不了干系。
强烈的恨意支撑着裴哲迅速回过神，做出了最佳的反应。
他拿起话筒：“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天是我输了，姜导的批评和建议我都认，但我认为人要主动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被觉得是不择手段，哪怕是失败后被千夫所指，可对我自己而言，尽力试过才不会后悔，参加比赛就是为了赢而来的，我无愧于心。”
裴哲说这席话时可谓是在演技上超常发挥了，略带哽咽的声音加上诚恳的神情还真骗过了不少人。
弹幕上也尤其热烈的讨论着。
【挺敢说的】
【只是为了争取机会罢了，可以理解】
【这三观我不敢苟同】
【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支持他的人希望你的同事也是这种人，为了升职天天给你使绊子】
【说白了就是自私】
【脸皮忒厚了】
……
反对的声音依旧不在少数，可支持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姜勉倒是面色不改，极其随和的回道：“看来我俩不是一类人，就别强凑了。”
他看向其他三位导演：“我跟他是没戏了，你们组还需不需要这种‘会表现的’，收了呗？”
表面看上去只是导演间在互相调侃，但在场的其余三位导演哪位不是人精，姜勉说的这话也就是表面上的和气罢了，裴哲这种“会表现的”他们也收不起，谁也不想组里全是勾心斗角的烦心事，于是三位都笑着回绝了。
一句玩笑话的功夫，裴哲的路是被堵得彻彻底底的，别说姜勉了，今天在场的哪位导演都不想与他合作，裴哲见此情形也清楚，除非节目组以节目规则限制四位导演的选择。否则今天这趟就算是白来了，最后刷票的那些钱也是白花了。
裴哲等着节目组的表态，节目组也正考虑着。
节目开播至今，还从没有演员最高票从待定席复活后被所有导演拒绝的，这个情况的出现可把节目编导急得团团转：又不能违背节目规则，也不能得罪四位导演，那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
——舍了裴哲。
不论裴哲今天是真刷票还是假刷票，这口锅他都非背不可。
裴哲还抱有最后一点希望，旁边，主持人正了正耳麦，看得出来正在仔细听着编导的吩咐，也就在这时，主持人对裴哲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眼，眼神中有些怜悯，也有些意料之中。裴哲突然明白了，节目组是要舍弃他！
裴哲当机立断，抢在主持人前面开了口：“惹得姜导不快，我很抱歉，我自愿退出今天的节目录制。”说罢就毫不犹豫的往台下走去。
姜勉也没想到裴哲这么快就能想出这招以退为进的打法，最后还阴恻恻的将他一军，明里暗里透着好像是迫于压力才退赛，反倒搞得像自己仗势欺人似的。
都成落水狗了还不忘反咬他一口。
姜勉只觉得好笑，那就不妨让他看看，痛打落水狗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
“站住。”
这两个字从姜勉口中说出，掷地有声。
一时间，演播厅的各个角落都在回荡着这两个字，刚走到台边的裴哲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此时的姜勉收起了平素的轻佻和戏谑，久居高位的气场刹那间显露无疑，裴哲深知大事不妙，可姜勉已经开口了：“我懒得和你虚与委蛇，你想让我不痛快，我就把帐给你算清楚。”
“在节目拍摄中采取不正当手段的，按合同应赔偿十倍通告费给节目组，没错吧？”
姜勉看向远处的节目编导，编导点点头。
“那就对了，我这人一向打抱不平。”
“刷票这事儿，要是你没做，我按通告费的一千倍给你算是赔礼道歉。”
“你要是做了，我也不多要你什么，当众道歉然后赔偿给节目组就行，没意见吧？”
他就应该直接灰溜溜的走，不该最后加上那句不痛不痒的话，裴哲又悔又恨，可已别无他法。
眼下他是可以咬死不认刷票的事情，但是以姜家的实力想要查个水落石出怕是再简单不过，到时候姜勉直接把证据当众砸在他面前，他只会更难堪。
裴哲深吸一口气：“我猪油蒙了心，我认，钱我会赔的，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姜勉挑挑眉：“急什么，你以为这菜市场？”
节目编导说是人精也不为过，早就看出了今天这事儿没法善了，裴哲已经废了，姜勉那边可还得捧着。
“演员裴哲，在竞争中采取了不当手段，成绩作废，待定席排名顺延至下一位。同时，因其行为违背了节目组相关要求，节目组与其解除合约，并保留追究的权力，请演员裴哲速离现场”，收到编导授意的主持人朗声宣布道。
“现在可以走咯！”
姜勉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姿态，一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还十分热情的向裴哲表示了“再见”，将当众羞辱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裴哲紧紧的捏着拳头，指甲顶端都已微微陷进了肉里，但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被节目组除名，从此往后他在娱乐圈要说臭名昭著恐怕也一点不过分了，是姜勉毁了他，还有姜亦璇，谢寂，甚至整个姜家。
他会深深将这一刻的羞辱记在心里。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复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