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做事儿总得有个动机吧!”
王导死死扣着细节。
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虽然只是拍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
但这些事的发展因何而推动,这些人的行为因何而产生都是剧本里避不开的话题。
再好的人物和角色,都得“立得住”才行。
而寻找这些人物背后的动机和因果,不仅是编剧要做的事儿,也是每个好导演与好演员要做的。
这是个很平常的问题。
如果姜亦璇是个真正的“编剧”,她定能很轻松回答出王导的疑问。
只是,这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剧”,而她也只是一个“转述者”罢了。
丁曼桢的动机吗?
“我不知道。”
姜亦璇坦然地答道。
“不是……你写的剧本,你不知道?”
王导要是有小胡子的话,估计得气得翘起来。
他摆摆手示意姜亦璇坐下,心想着要给她好好摆谈摆谈写好一个故事的要素之类的。
姜亦璇倒是顺从地坐下了。
只是,没等王导开口,她便坦诚道:“因为这不是故事。”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转述者。”
姜亦璇无奈的笑笑:“动机?我也想知道她的动机。”
王导一肚子的艺术理论堵在了嗓子眼,紧接着难以置信地干咳起来:“咳……这能是真……咳……真事儿?”
他前些年为了找灵感也是走南闯北听过好多故事,
可听到真有这么狠的女人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住了。
“所以你拍这剧是为了……”
王导没问完,可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可没记错,那女人最后嫁给了高官,又来祸害长大后的儿子。
所以……她这是在和那个女人正面刚啊!
姜亦璇听出王导的言外之意,对他点了点头。
饶是早有猜想,王导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姜家千金做的事儿,也就真的只有这般豪门的底子才做得出来了。
稍稍缓过神来,王导才发现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姜亦璇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那儿去听这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儿?
况且,就算听来,也不见得随便就能为谁和上头正面开刚吧?
所以这故事的主人公,那个少年对她而言应当是不一般的人……
想到这里。
答案已经跃然眼前。
他看向那头正在教着男孩的谢寂,眼里竟也浮上些心疼。
难怪谢寂年纪轻轻却是很有故事的模样。
上部电影里任何一个负面情绪他都手到擒来似乎毫不费劲。
现在想来,除了天赋的原因,还有真切的“体验感”在里头吧。
王导长叹一口气。
事情到了这里,他哪儿还能不清楚背后的弯弯绕绕。
这剧本,他是无论如何都得改了。
之前播过的那两集并没有什么影响,而未播的那两集里也只有“母亲”这条线需要大改,其他都可以照原样播放。
知道时间紧迫,姜亦璇也来不及写什么剧本,王导便重组了个“补拍”小组,直接叫演员来将剧情拉通讲了这场戏。
演员都是王导用惯了的老演员们,大家对要“补拍”一事也并没有什么怨言。
毕竟多拍一些就意味着片酬越多嘛。
姜亦璇在一旁听着王导讲戏,倒也明白了王导为何能在他这一代的导演中出类拔萃了。
在她那个故事的基础上,王导加了很多人物细节进去,那些细节完全出于他的个人情感理解,却在整个逻辑上严丝合缝,立马就增强了许多“故事性”出来。
姜亦璇在一旁若有所思,等到王导讲完戏让演员回去消化后,她才开口问道:“王导,你觉得丁……那个母亲可能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王导闻言,虽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棘手,但依旧下意识分析到:“其实这种情况一般是‘恨意’驱使居多,可要说恨意吧,这世上赌博的人多了,也没见得个个都这么报复啊。”
“况且……那时候两人都离婚有几年了,她自己眼看着要过上好日子,何必淌这趟混水。”
王导说得有理,可还是没有个确切的解答。
王导抬手撑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个奇怪的事儿:“怪了,怪了。”
“什么怪了?”
听到姜亦璇的问话,王导来了精神,眼神发亮地说道:“你看哈,一般人坐牢他都是要减刑的。”
“比如那些无期的,减到最后剩个三十多年的多了去了。”
“更别说这种本来就只判了25年的。”
“可今年都多少年了?”
“这但凡减点刑也不至于还没出来吧?”
“你想,肯定不是被判刑的不想出来,是把他送进去的那个不想他出来啊!”
姜亦璇微微一怔。
王导说得有理。
而正好此时谢寂也领着小演员回来了。
男孩儿得到谢寂的指导后明显自信了许多,当即就给王导来了一段之前怎么都没演好过的剧情。
王导看得哈哈大笑,给男孩放了个小假的同时还耳提面命道:“这两天我要补拍,顾不上拍你,你休息两天可别忘了这状态!”
男孩终于得到王导的认可,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跑出去两步后,又转头回来对谢寂小声说了句“谢谢”。
谢寂点点头,男孩就跳着跑远了。
男孩一走,姜亦璇和王导都回到了之前的状态里。
看到谢寂不明就里的,王导又将自己的想法重新说了一次。
谢寂轻轻点头,在昨天之前,谢东山都一直把自己当谢家的救世主来着。
有着这种心态,肯定是想早点出来看看自己的“丰功伟绩”的。
怎么都不会是现在这副要在里头待足日子的劲头。
所以……
丁曼桢对谢东山的做法,无非是另一种“雪藏”的方式。
而“雪藏”这事儿,她也想用在谢寂身上来着。
故而说到底,丁曼桢还是为了彻底切断和谢家的联系。
大的关在牢里。
小的连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怎么看都是很保险的方法。
姜亦璇与谢寂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廖帜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谢东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