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手上的棋子直直的就往一个点去,仿佛胜券在握,眼里的得意怎么都止不住。
龙黎轻笑,他气定神闲的落下最后一子,“李老,承让。”
棋局上,黑棋将白旗全部围住,一点出路也没有。
“赢了!”第一次叫起来的居然是沐宇,他之前被李老虐得那叫一个惨,现在可算是出了一口气,鬼知道他看棋的时候多紧张。
洛辉阳也高兴的拍了拍龙黎的肩膀,“可以啊龙黎,深藏不露。”
洛泱泱和沐安自然也很高兴,沐安还吵着让龙黎教教沐宇的棋艺。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心情也就不太美妙了。
李老沉着脸,一双眼白都有了红血丝,显然知道自己被人搞心态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收棋子,“再来再来,再来一把。”
“李老,刚刚说好的三局两胜的,您可不能耍赖哦。”沐安心直口快,一下就说了出来。
“什么叫耍赖,我这是想跟他再切磋一下。”李老收棋子的手顿了顿,他嚷嚷着:“最后一把,就一把,我一个老人家好不容易有人陪我下棋,就多陪陪我。”
很显然,李老这倚老卖老的招数非常自然,可惜他这回遇上的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人。
龙黎手一摊,站起来把沐宇按到了位置上,“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他来陪您下。”
“不行,不行不行。”李老连忙拒绝,要是他没跟龙黎下之前,他还能够接受,可现在他的胜负心都已经被勾起来了,怎么能将就,“他太菜了,不得劲,必须你来陪我一起下。”
“那我也不行,我想着我出不去心里难受,我没心情。”说着,龙黎便要拉着洛泱泱出门去,“我去找出口去,就不打扰你们下棋了。”
“不是,你这咋那么倔,我不是说了下最后一把嘛。”也可怜李老,年纪那么大了,还被人给激得差点跳起来,“再说了,你就算出去也什么都找不着。”
洛泱泱和龙黎相视一眼,既然出去了找不着,那就只可能在这个院子里,院子里,院子里,只有这颗槐树了。
李老话出口才感觉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人已经盯上了槐树,他立马冲上前去拉龙黎,“哎呀,这树有什么好看的?快来陪我下棋。”
洛泱泱好笑的看着李老,好好一个正经的小老头居然被逼成了这样,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她看不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李老,我们也不跟您藏着掖着了,赌注是您答应的,现在却想抵赖。”
“我猜,就算我们陪您再下一把棋,您也不会告诉我们出去的方法的,对吧?那既然如此,我们只有自己动手了哦。”
眼见着洛泱泱就要碰到槐树了,李老终于是叹了口气,他活到这把岁数了,却被两个小辈吃得死死的,他破罐子破摔,“没错,那颗槐树确实是关键,不过我还不想走,所以你们再怎么样也都是徒劳。”
“我们没想让您走啊,我们只是想让您帮我们出去。”洛泱泱狐疑的说道。
“你们如果想出去,要么把我弄死,要么就让我心甘情愿的离开。”李老捏着胡须,有些欠揍的说道:“可惜,你们这几个小辈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弄死是不可能的。”
“但我现在就是不想离开。”
经历过上个空间的洛泱泱自然知道李老说的是真话,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李老所操控的,硬拼还真打不过,她不死心的问道:“那之前来您这的人?”
“你说他们啊。”李老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要是乖乖听话,不轻举妄动,秘境快关的时候我自然会送他们出去,不然·····”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副满足的模样。
这句话听着好耳熟,洛泱泱满头黑线,怎么,这些人都是统一的台词吗?她继续发挥自己脸皮厚的优点,硬着头皮问道:“李老,您看您这就您一个人,房屋还那么破烂,为什么一定要守在这呢?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呗。”
“哼,没得商量,我就觉得我自己守着这高兴。”李老油盐不进,硬生生一个倔老头。
“您之前是县令吧。”龙黎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老整个人都愣住了,“想必这个镇子的衰败跟您有脱不了的干系,可木已成舟,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过去?”
李老沉默了,半响他才问道:“我问你,若你真的已经尽力了,却依旧改变不了一切,你会怎么办?”
“问心无愧就好。”龙黎认真回答道:“我们都是人,不是神,若事事都能如意顺心,那自然最好,可若用尽全力依旧不能改变,那也是常态,只求问心无愧。”
“可是你最信赖的人却把你亲自推进了火坑。”李老语气平稳,似乎讲述的不是他的故事。
龙黎苦笑,他低声问道:“那你现在还觉得他是你最信赖的人吗?”
“自然。”李老带着一丝坚定,又夹杂着一丝无奈,“他们只是被人蒙蔽了双眼。”
“这就够了。”龙黎的声音异常坚定,和李老形成了对比,“那既然你都明白,那为何还要被自己所困?”
“你有苦衷,他们也有苦衷,你不能理解,他们也不能理解,还不如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当你问心无愧的时候,你只为自己而活。”
一番话下来,不仅李老陷入了沉思,全场都惊了,特别是洛辉阳沐安沐宇三人,嘴巴都要惊到地上了,这番言论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和他们以前接受的思想大不相同,却又觉得如此有道理。
洛泱泱其实还好,只是觉得龙黎的思想跟她这个现代人的思想居然出奇的一致,不免觉得惊奇。
李老紧皱眉头,他看向龙黎,龙黎不卑不亢的回视,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一个苟延残喘,可笑的把自己困在这方寸之地的自己。
他笑了,仰天长笑,他觉得好像这辈子都没这样通透过,他拍了拍龙黎的肩膀,眉眼间全是笑意,“好啊,好小子,你是第一个让我笑得如此开心的人,既然这样,那我便放你走罢。”
说着,他看向那颗槐树,猛地一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