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转眼也已经是第二日寅时。
姜绾并不知道,老夫人昨儿又派人去联络了中山狼。且她与中山狼自从上次的交易之后,已经许久未联系。
最近她事情比较多,根本没工夫去搭理那中山狼。
早膳时,姜绾并未在推脱,因为她知道,就在这些时日,姜堰肯定还会跟她继续旧事重提。
果然,就在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专心用膳的时候,姜堰开口了:“如今,绾绾也已经年芳十六,是到了应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近日,圣上有意选妃,绾绾,若是爹爹将你送入宫中,你可愿意?”
一听这话,当下,不光是苏氏母女,便是老夫人都不淡定了。
这才刚刚攀附上俊王府,怎的又来了个圣上选秀女之事?
老夫人刚想要否决了这件事,没想到,姜绾却已经不动声色的放下碗筷,主动回绝了姜堰道:“父亲,虽说官家好。可是,您也知,女儿从小养在村中,无拘无束惯了,那宫里头的生活,女儿去了也是过不惯的,若是皇上执意要从姜家选个女儿送入宫中,那不若,便从旁支的表亲家中选一位姐妹送入宫里头,也算是全了皇上对姜府的心意。”
姜绾这话也没有错。
无论是嫡女还是旁支,说起来,都是姜府的女儿。这一点,只要姜堰认个闺女,马上就能解决的事。
姜堰正在思量。
苏氏却撇撇嘴,冷笑:“老爷,您这掌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人恨不得巴望着往宫里钻,这绾绾倒好,愣是要往他人手里推……”
苏氏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的,明显就是觉得姜绾不识抬举。
姜绾不说话。
老夫人冷冷的眯眼,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这绾绾,该不会是因为外面有了心悦之人,所以才这般抗拒嫁入宫中?”
“要知道,这能入宫,可是不少女儿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怎的这般轻易就让给了旁的?”
老夫人也是话里有话。
虽然没有苏氏那般直接,那般不讨喜,可是话里话外,不还是在说姜绾做作。要么就是假意推脱,要么就是外面有了汉子,私下定情了。
姜堰听得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目光也看向姜绾。
姜绾抿抿唇,不慌不忙抬眸,面无表情回答道:“多谢姨娘跟老祖宗挂念了。只是事实并非如此。”
“绾绾如今不想入宫,也只是因为之前做了不少的荒唐事,惹得爹爹不开心。如今回府,便想要多多陪在爹爹的身侧,弥补那十年来的空缺。尽管宫中再好,在舒适,也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姜家。”
姜绾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是带着诚恳的,一丝一毫的怨怼都没有。
姜堰的目光不由得晃动了几下,对于姜绾能说出这番话,完全没想到,同样的,也很动容。
“罢了,此事,再看罢。实在不行,便依着绾绾所言,从旁支的亲戚中过继一个来宗室,令其代替绾绾嫁入宫,也算是全了一族的荣耀。”
“老爷!您怎能这般惯着一个女儿家?这对咱们姜府可是多好的机会?”似乎就是想要给姜绾添堵,她越是不想去,苏氏越是添油加醋。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瞧着苏氏那劲头,昨日才刚刚被中山狼气的那一下,似乎也终于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心中立马开始盘算。
姜堰却是绷着脸,对于此事,当机立断:“这件事我说了再议,便是再议。十年来,绾绾都不在府上,贸然送她入宫,也的确不妥。此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便莫要再干预。只等那过继的人选定下来,在安排一番便是。”
“……是!”
苏氏没得到便宜,只好暗恨的闭上嘴吃饭。
苏砚心则冷哼:身在福中不知福。
原本这件事,若不是因为她与陆恪有染,很可能就会落在她头上。到那时,怕是姜堰想不给她母亲正名都不成。
现在倒好,不光嫁给了陆恪当小,还备受屈辱。连自己的丈夫都看不住,这话说出去,岂不是令人笑话?
姜绾倒是没多想,看着姜堰那眼底的释怀与心疼,姜绾心中却根本没有丝毫的波动。
十年来,她与母亲都是怎么活过来的,姜绾活了两世,一刻都不敢忘记。
母亲死的时候,那种凄凉,那种悲哀,姜绾再也不想去回忆第三次。
对于这男人的心,她早已经不看在眼中。即便,那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时间,也很快过去了三日。
眼看着就要到了与玉笙寒约定的时间去见面,一起去皇陵。
这日清晨,姜绾一早便起身了。将自己好生拾掇了一般,打扮成为一名男子的模样,还穿了便装。
好在,这几日,苏氏与老夫人那边都没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姜绾也并没有分心,将该带上的都准备齐全了。
“小姐,这匕首够不够快啊?您这是要去哪?为何还要带上匕首与蒙汗药这些?”柳儿有些不解问。
姜绾笑了笑,摸了摸柳儿的脸:“好柳儿,别问了。今天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我去了城中举办的诗会。”
“奴婢明白。可小姐,您什么时候回呀?”柳儿莫名的有些担心姜绾了。
姜绾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那匕首与身上藏的暗器一眼,随后抬眸:“如果我发生什么不测,你便拿着我床底下的那些首饰,为自己赎身,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小姐?”
柳儿听这话,一时间,更急了。
姜绾却没多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很快的穿上斗篷,独自离开了姜府。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她不能带着柳儿一起冒险。
离开前,她也早就为柳儿想好了退路。而姜绾这一路上,也早已经为自己规划好。
发现身后有人尾随的时候,她迅速的拐入了一家酒楼中,在厢房里面换了衣服,若无其事的离开。
当那人发现早已经把姜绾跟丢了的时候,也已经为时已晚,姜绾的身影,早就离开了酒楼很远,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