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片刻不停歇的跑到崇吾宫,悬梦正在与聆竹置办过年的物件。妖族一直保留着过年的传统,眼下即使日子过得不尽人意,也还是要热闹一回的。
“你这个福字是不是歪了?”悬梦拿手比划了一下,发现确实歪了。
“他们贴福不都是倒着的吗,我这贴的也没错啊。”聆竹不满的回了句。
“哎呀你笨手笨脚的,换我来。”悬梦拍掉他还在挪福的双手,自己动手贴正了。
“师姐!师姐!”言言慌乱的跑了进来。
悬梦和聆竹回头一看,惊喜之情浮现。尤其是聆竹,从闭关出来后,听悬梦说河伯带走了言言,整日是茶不思饭不想。身体刚恢复又不能冲上蓬莱去寻她,一直唉声叹气。
“言言!”聆竹大喊,立马跑到她面前。突然发现言言身上落满了白雪,融化了大半,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
“聆竹……”言言同样日思夜想的想聆竹,但她还没因为惊喜就忘了此行目的。
“师姐!快去小忘川!”言言着急的喊。
悬梦愣了愣,问:“去小忘川做什么?”
言言越过聆竹,直接拉起悬梦的手往外跑:“来不及解释了,快去小忘川,不然哥哥就要死了。”
悬梦惊道:“木雨山?他怎么来了,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一切疑问都被寒风吞没,三人飞速来到小忘川的三生桥前。可是这里,除了厚厚的积雪,什么也没有。
“哥哥!”言言大喊,“哥哥!你在哪里?”
“木雨山!”悬梦也同样大喊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哥哥明明在这里跪着的。”言言泛起心酸,眼泪豆大般的掉落,“哥哥……他不会死了吧?”
“胡说什么呢?”悬梦喝住了她的胡言乱语。
聆竹方才一到此处,就站在桥边向桥尽头凝望。神色中透露出些许悲凉。
悬梦问:“怎么了?”
聆竹拉起跪在地上哭的言言说:“木雨山或许真的死了。”
言言自责的说:“不可能!怎么会……我就晚了一步……”
聆竹说:“这桥名曰三生,是连接阴间的桥。往常只渡妖族死去的灵魂,好像很久以前摆渡人死了,就逐渐废弃了。后来阴间改善了摆渡方式,这里就更没人来了。”
悬梦只来了妖族三年多,不知这里的内情,听聆竹解释一番,心里不禁冒出不好的想法。她说:“你的意思是,木雨山死了,就直接从这座桥走了?”
言言听后一时没撑住自己,重重的跌落在雪地上。
她心里疯狂的责问自己,她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爹爹死了,流星死了,唯一个哥哥也死了……
气血攻心,她趴在地上一口血渐了出来。
聆竹立马伸手封住她的穴脉,可心上的难受半丝半缕都封不住。言言倒在悬梦的怀里大哭:“我错了,师姐。我真的错了,都是我害死了哥哥……我不想这样的……”
悬梦温柔的拍着她的背,用眼神示意聆竹不要多问。
“言言乖,不哭了,事情不能全怪你,师姐也来的晚了。”悬梦悄声安抚道。
“不是的,都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爹爹。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因为我死了那么多人,我真的很难受,师姐。我不想被复生,我死了都不能抵消我犯下的错……”
言言喃喃不清的还在说这些什么,呜呜咽咽的啜泣着,悬梦只好抱着她,不再多说。
聆竹只听清了前半段,他不曾想过原来那么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心里背负着这么多沉重的事。他只会更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小忘川荒废多年,沿岸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三个人在雪中呆坐许久,还是悬梦第一个说太冷了要找地方避避。
“我知道上游有个房子,是曾经摆渡人的家。”聆竹说着起身,他想扶起言言,却被无情的拒绝了。
言言现在就像惊弓之鸟,害怕任何人的触碰。她攥紧师姐的衣角,低着头一言不发。
悬梦摇摇头,聆竹只好继续带路。
走到大概位置之后,聆竹发现,这里根本连房子的模样都没了。
“奇怪,我印象里这还有桃树的,虽然是冬季,但也该有树枝什么的。房子也是,怎么一瞬间都变平地了。”聆竹好奇的又往里走了走,想寻找自己记忆里的地方。
这时,言言忽然开口:“流星死了。”
闻言,悬梦愣住了。
三人再回崇吾宫后,全然没了心思布置过年的装饰。
忘川。
“等等李无尘。”木雨山握着他的手,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李无尘回头好奇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木雨山一脸狐疑的说:“我觉得不对啊。先不论你怎么复生这件事,我在三生桥前跪了那么久,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你出现只是我的幻觉,你又把我往阴间里带,而我们还真的就过来了。”
踏上三生桥的那一刻,木雨山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变了模样。虽然一样是白雪茫茫,但木雨山总觉得不对了。直到走到忘川河畔,看见满目的彼岸花海,以及天边灰白的天空。
没有活人能进阴间。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除非我死了。
一个一个回忆拍打着木雨山,曾听人说死前会快速回忆自己的一生,会见到自己思念的人。
都对的上。
李无尘先是顿了一下,而后大笑起来。
木雨山的印象里,李无尘很少这么大笑过,他心里更加怀疑是自己死了。
“你笑什么。”
“小傻瓜。”李无尘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前,问,“感受到了吗?”
“什么?”木雨山又按紧了一点,“衣服太厚了,你让我感受什么?”
李无尘看着他的眼光里突然闪现了一些邪魅,倏地木雨山被推到在花海里。铺天盖地的彼岸花和李无尘衣服的红色占据了他的眼眸,木雨山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阴间和蓬莱一样,没有四季,温度比蓬莱低一点,却没有人间的冬天那么寒冷。
李无尘压着他,双手摸着木雨山的脸颊,再一次吻住了那双唇。如潮水般涌来的温情席卷了彼此,李无尘动作轻柔的反复在他温柔里摩挲,一手摸着他的后颈,一手不安分的给气氛增温。
木雨山被吻的喘不过气,从喉间逸出声,却像是给燃的正旺盛的火堆添柴。李无尘野蛮地扯开衣襟,雪白的胸膛在阴间灰白光的衬托下,像柔情似水的花,等待勤劳的蜜蜂开发。
李无尘贴在木雨山耳边问:“感受到了吗?”
彼此发梢磨蹭,彼岸花在风中摇晃,如同木雨山跳动的心脏。
“感受……到了……”他的手正贴着李无尘的心脏,那砰砰的跳动感让木雨山沉迷。
而自己身体的异样,也在告诉自己,还活着。
“我……你……”木雨山在李无尘的双手中逐渐失去理性,变成粗重的喘息。
“你害羞什么。”李无尘笑的魅惑,“实话说,真的想我吗?”
木雨山点点头:“想……”
李无尘吻着他,轻贴着他的脸,又问:“想哪?”
木雨山不好意思的说:“都想。”
这一次李无尘不给木雨山喘息的机会,拥着他再次陷入情潮里,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