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轻蔑的看了看他俩,道:“狂妄自大的可是你啊小伙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不会动他,但是你们,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流星也慌了:“木雨山!你快走,你们两的命比我金贵,不要为了我去和这变态斗!”
这话说的木雨山不爱听。
“流星,没有谁的命比谁金贵这一说法。今天就算你不是天虞门弟子,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是吧,李无尘?”
李无尘应声附和:“是。”
瑶山派的正统是剑道,符咒是辅助。即便如此,几百年的发展还是让符咒种类多了起来。
有些弟子一辈子学习老祖宗的画法,也不是不行,这样就比较稳扎稳打,不至于出错。
而有一种弟子敢于创新,自己就爱发明一下奇怪的符,作用也大不相同,但是危险性也很大,毕竟新符咒谁也不知道它的威力如何,往往大多都会先伤到自己。
李无尘属于后者。
蓬莱之地离此处尚远且非常远,桃花仙的本体不知在何处,但可以肯定眼前此个桃花仙一定是分身。虽是分身,能力也不容小觑。
木雨山告诉李无尘,要用火,而且要用能烧掉灵力护罩的火。
李无尘思考后,决定自己画一个。
瑶山派有一种火符能召唤天火,也就是自然现象燃起的那种火,比如闪电击中草木生火、还有磷氧化产生的鬼火等等不是人为生的火,都被唤作天火。
而天火应该不足以对付桃花仙,或者说是威力太弱,需得在天火里加入致命毒素,才能困住桃花仙半刻。
可这毒李无尘身上并没有,木雨山看了眼流星道:“流星,你带了什么最毒的药,给我。”
流星虽是不解,依旧照做。他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非常小,一手掌能握住四、五个那样的瓶子。
“这是蟾玉。”
听到这个名字,木雨山差点没接住。
接到手里都不敢打开,他知道蟾玉这种毒,用百年蟾蜍的皮和它的唾液制成,不幸中其者先是四肢麻木,而后开始灵力外泄无法动弹,最终口吐鲜血而亡。
前后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而且这蟾玉,毒就毒在它没有解药。
“你可真狠,这蟾玉随身携带,你不怕毒到你自己?”木雨山不忘调侃几句。
流星张口想说什么,却看见桃花仙原本手拿着的那个桃枝变成了真的一柄剑,朝木雨山砍来,他惊呼:“小心!”
毒刃飞出,替他挡掉一击。木雨山立马后撤到李无尘身边,他扒开瓶口,然后道:“桃花仙,拼灵力我们是比不过你!但是……我有李无尘啊!”
闻言,李无尘笑了一下,他手里抓了一把层层叠叠的刚画的天火符加强版,上边多了一道工序,吸收毒素融入火里。
灵力流转,符咒纷纷飞在半空,木雨山立马朝瓶中注入灵力,那蟾玉流了出来附着到天火符上。
绿色的粘液带着腥臭,就连天火符上的红字也感觉自己受了侮辱,揪做一团,李无尘立马施展灵力,天符瞬间引来一道闪电,照彻夜空。
而后符咒化作一道道拖着小尾巴的火焰奔向桃花仙。
可能是沾了蟾玉,那火焰生生变成了淡绿色,别说其实还挺好看。
被火焰包围的桃花仙不停挥舞着手中长剑,这些毒啊火的伤是伤不了他,但却能拖住他为木雨山逃跑争取时间。
那桃花仙咬牙切齿道:“真是有点意思,小星你的这些朋友真是个个都像你一样调皮,不让人省心。”
二话不说,木雨山背起流星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要问为何他会这么做,是因为他很早就看出流星身体的异常,那是恐惧带来的肌无力,再加上才还和桃花仙过了几招,就更没力气逃跑了。
还没跑远,就听到院内桃花仙喊:“小星!早晚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的。”
木雨山一脸不屑:“别听别听,这种臭反派我见多了,放狠话的本事一套一套的,可吹牛皮吧!”
流星在木雨山背上一颠一颠的,他有点被难受,锤了一下木雨山,道:“你们……先停下!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躲,他绝对找不到。”
木雨山立和李无尘立马停住脚步:“那你不早说,赶紧麻溜指路。”
在流星指引下他们七拐八拐到了一座桥,流星从木雨山背上下来,他带着他们走到桥洞里,这桥洞不大不小,容纳三个人略微拥挤,流星只好坐在洞口。
他用灵力燃起一颗珠子,就像夜明珠一样。那是流星自己闲得无聊做着玩的小物件,此刻用在这黑漆漆的夜晚倒也挺好。
“这是三生桥,他过不来。”流星有些落寞地道。
“三生桥?”
流星道:“嗯,你们都不知道吧。这个说法已经失传很久了……”
木雨山觉得流星的年龄可能比他想的还要大,并且他的背后似乎有很沉重的过往,但是木雨山不敢问,也怕问。
说白了,流星给他的印象就像那种十五六岁的叛逆少年,个性是非常个性,脾气也是非常有脾气,这种孩子就不能多问,心思敏感,问了人也不一定说。
流星继续道:“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规定人一共有三生,为人的一生、为魔的一生、为神的一生。有些人一生只经历过一种人生,所以神挖出了一条忘川,让这些人进入轮回,去过他们的下一生。”
李无尘问:“是否为人或者妖魔,难道不是既定好的?”
木雨山表示赞同,说起来这三类都算是不同物种了,而且神不是不死之身吗,为何又要言为神的一生。那自己这种半路进来的算是什么?世界的BUG吗?
流星倒是颇有耐心,可能是念在刚刚救了他的份上,他道:“瑶山派的人想的都那么简单吗?我且问你,人、魔、神有什么区别?”
李无尘答:“人,生肉血魂,有仙骨可修道。魔,天地万物之精魂所化,千年得道可成仙。神,前二者飞升渡劫而成。”
流星道:“所以你看,说到底还不都是人?况且这世间万物并非能用人魔神三类就可以划分清,若这人欺凌弱小,世人是否会称之为魔?若这妖善良温和从不作恶,世人又是否会称之为人?其实只是世人把善恶和人魔划了莫须有的等号而已,是人是魔亦或是神仙,没有多大区别。”
这一番话说的很在理,木雨山听完不得不佩服流星的见识,此刻的流星给人一种很成熟的稳重,虽然行事凶狠手段凌厉,却是非分明。
李无尘怔了怔,居然微微颔首:“你说的也对……”
难得见李无尘认同一个人,木雨山看着他入迷,李无尘亦转过头看着他。
流星见状,道:“呃……你们两看够了吗?”他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的样子,“再等等吧,天亮了就可以离开了。”
木雨山嗤笑一声,打了个哈哈。转回头看向流星,问:“对了,你刚刚说他过不来,是这桥有什么让他害怕的?还是这桥有什么特殊之处?”
流星有问必答:“这桥上,有一只桥灵。”
木雨山惊奇:“听说剑灵,没想到一座桥还能有桥灵?”
李无尘把云鹤放在地上,又换了个姿势坐着。
听木雨山闲聊,他补充了一句:“师父曾说,万物皆有灵,想来一座桥若是年岁久了,经过的人多了,多少会留下一点气息让桥生出灵来吧。”
流星默认了李无尘的说法接着道:“因为这座桥来往的妖魔鬼怪太多,所以他可以辨认出妖的气息,而不辩人的气息。”
木雨山问:“可那桃花仙不是已经飞升成仙了吗?”
流星不屑道:“他算哪门子神仙,恶心。他就是个桃花变的变态老妖怪。”
流星这话带着十分的怨气,又有一种小孩子赌气的成分,木雨山不知到底在他身上与那桃花仙发生了什么,才令他又害怕又怨恨。
“因为桥灵非常憎恨妖怪,所以只要是知道的都不敢靠近这里,因为桥灵会直接把他们扔进忘川送到阴间去。”
竟还有这等事,木雨山不禁多看了几眼桥洞,他悄声道:“那我们说话岂不是被他听了去?”
流星幽幽道:“没关系,他是我朋友。”
木雨山心想,小朋友真了不得,和桥灵做朋友,还是一个通往阴间的桥。
突然想起方才接的任务名字,便又问:“我听说,曾经小忘川没有干涸的时候,有一位摆渡人。方才那院子看来是你家,而又在这小忘川上游……”
流星点点头,倒是毫不避讳:“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摆渡人就是我爹。可我不想提这些,我今天跟你讲的废话够多了,就算抵你救命之恩了。”
见流星说完此话就转过身去看洞外,不愿多说话了,他忙道:“最后!最后一个问题,我爹……我爹他真的要抓我回去?”
流星不可思议:“还能有假?你们家家训还要我背给你听吗?不过算你走运,最近一段时间皇城出了事,木晖都在皇城分部处理,没工夫管你和大小姐。”
天虞门木家家训,洋洋洒洒几千字,用最刁钻的文言文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就是门主对一切事物有绝对掌控权。
木雨山有些惆怅道:“我此刻跟你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李无尘在他这一句说完后立马握紧了云鹤,随时准备打架。流星察觉到了这个动作,又翻了下白眼。
木雨山悄声问:“他是不是……翻了个白眼?”
李无尘道:“是。”
流星一脸无语:“拜托你们两个收敛一点,我本来也没想找你们麻烦,不过路过而已。我虽然拜入天虞门,但是未必全都听木晖的,我和他只不过是公平交易而已。”
木雨山是个好奇宝宝,他又忍不住问:“什么交易?”
流星道:“木大少爷,等你接任门主之位后,我会考虑告诉你的。”
时间过去很快,一眨眼天微泛白。
木雨山话多,起初一直在和流星搭话,他才发现流星这小孩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话挺多,只要他愿意,聊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一直到后半夜,木雨山困得不行,倒在李无尘身上睡着了。
说实话,这个桥洞让他回忆起幻镜里的那个山洞,他虽然是那种在石地上也能睡的糙汉子,但是有个依靠他会睡得更好,所以每日他都睡着睡着就不自觉靠到李无尘身上了。
起初木雨山醒来时,会觉得不好意思,道声歉。后来次数多了加上李无尘并不介意,所以他已经习惯这么靠在李无尘身上了。
他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李无尘和流星还在说着话,可他已经困得不清醒了,只能睡去一切等第二天再说。
天微微亮时,李无尘把木雨山唤醒。
木雨山打了个哈欠:“流星呢?”
李无尘道:“他走了。他说那桃花仙的法力撑不了一个晚上,所以现在是安全的。我们也回去吧。”
木雨山坐着清醒了一会,和李无尘一起离开了桥洞。
他此刻才看清三生桥的面目,然后他想起了什么,转身看着李无尘问:“其实你看懂了吧。”
李无尘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