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清丽华贵穿戴一如往常,发髻也齐齐整整,全身也照旧敷满细粉。
可是白妙善眼下的浓重青黑,以及那止不住惊惶的空洞眼神,连府中最不知事的小女使都知道出了事,还是大事。
一应下人都不敢上去触霉头,远远跟着,只有白妙善的心腹甘棠近前伺候,扶着白妙善在府中行走,准备回院子。
“王妃……”
甘棠昨晚就在观星园门口伺候,瞧见齐王一人怒气冲冲出来,就知道大事不好。
将其他下人都挡在外头,自己一人进去见白妙善,好歹将白妙善最后的脸面给保住了,没在下人面前丢脸。
她想安慰白妙善,但此时此刻也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闭嘴。
“王妃,您,您居然这么早回来了。”
她们回到院子里,但出来迎接的嬷嬷神态竟有些慌张。
“出了什么事?”甘棠一见就觉得不对劲,逼问道。
嬷嬷还想敷衍糊弄过去,“没事,当然没事,只是……王爷也先回来了。”
原本仿佛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白妙善,听见齐王回来了,眼中终于聚起了些许光亮。
想进屋去见他。
可是一想起昨晚齐王眼中的嫌恶,心里登时就害怕退却起来,脚下的步子宛若定住、
她爱齐王,最害怕看见的他对自己的嫌恶。
那对她不亚于一场凌迟,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可是……她也知道事已至此,她不能逃避,否则可能会永远失去齐王,失去她爱的这个男人。
她必须要挽回他,她不相信齐王对自己的喜欢只限于皮囊……
只要她好生解释,只要她显露自己对他的爱意,她不相信齐王能完全狠下心来对自己。
她还有挽回这段感情的机会……
这般想着,她在甘棠的搀扶下,又抬步向正屋走去。
那嬷嬷又忙不迭上前慌张阻拦,“王妃,您,您不能去正屋,王爷他还在睡没有起身……”
嬷嬷的阻拦之意如此明显,饶是白妙善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屋内怎么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她接连发问,而嬷嬷目光闪躲,支支吾吾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白妙善立即抬步向正屋急走,嬷嬷还想要拦却被甘棠挡住了去路。
房门并没有关。
白妙善直接进了屋,就看见屋中央坐着齐王,他正在用早膳,发丝微微湿润,身上也是一套崭新锦袍。
显然是才刚刚洗过澡。
白妙善只觉得眼前视野一晃,但她勉强稳住自己,又疾步向内间走去。
“你做什么?”身后传来齐王的声音,也完全不管不顾。
不等她掀开内间的帐幔,帐幔已经被人从里面掀起来。
“表……表姐?”
白妙善看见白玉若,宛若遭遇迎头雷击。
垂眸一看,白玉若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雪绸寝衣,身上披着的外衫也是自己的……
内间的那张准备为他们新婚打造的千工垂丝拔步床,她和齐王在上面恩爱缠绵过无数回。
此时也是乱的,染上了白玉若的气息。
白妙善浑身气得发抖,几乎快要站立不稳
明明昨日是她的生辰,明明她还满怀挽回的希望……
怎么也没想到齐王居然和白玉若已经搞在了一起。
甚至还在他们的婚房里,在他们的床榻上滚过了……
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吞噬,心里的野兽任何束缚都困不住,被释放了出来。
“你怎敢穿我的衣裳?你怎配穿我的衣裳!”
白妙善强行扒下白玉若身上的寝衣和外袍。
在白玉若抵挡的时候,又抬起尖利的指甲,要抓花白玉若的小脸蛋。
但还未碰到白玉若的脸,就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掌抓住。
“你发什么疯?”
白妙善缓缓抬头,看见齐王眼中的冷漠厌恶
心脏被深深刺痛,几乎难以呼吸……
昨日还对自己甜言蜜语,恩恩爱爱的夫君,今日就和她的表妹滚到一起,甚至还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王妃失态,将人带下去休息。”
齐王冷漠吩咐下人,嬷嬷连忙进去七手八脚强行将白妙善押着带下去,甘棠站在门口也不敢进去帮白妙善。
此时此刻,即便白妙善是王妃也没用。
这里是齐王府,齐王才是真正的主人。
至于女主人,他说谁是谁才是。
……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穿过盛京大街来往不息的人流,往前方驶去。
“小姐,李姑娘传消息过来了。”春荷面露喜色对尹罗罗道。
“说计划顺利。”
尹罗罗不由得弯起唇角,白妙善坑她这么深,让她日日待在上官府,却不能和自己的祖母和姑姑相认,还要看丹榴这个冒牌货日日在眼前恍惚。
如今报应也终于轮到她了。
又问,“那些已经到盛京城外的白家人?”
春荷道:“也不用去管了,齐王说不会让李姑娘走的。”
尹罗罗点点头,“让她注意安全,小心行动。齐王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白玉若,也就是李舟月的身世,尹罗罗也是在她养伤期间,才断断续续得知的。
李舟月亲生父母原本是一对江湖侠侣,母亲会轻功,医术极佳,父亲是武功冠绝天下的剑客,十步之内无人能活。
在她母亲怀上她时,摄政王收买暗河,出动全部杀手全力追杀他父母,她父亲拼尽全力只能护住母亲,自己则身陨。
后来,母亲生下她,母女两人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嫁给做生意的继父,继父宽厚温和,待她们母女极好。
过上了安稳日子,母亲又生下了继弟。
谁知不久前,摄政王的杀手又查到她们母女,这次母亲没有逃过屠刀,甚至连无辜的继父都被牵连丧命。
幸好母亲一直居安思危,留了后手给了他们姐弟一条生路。
亲生父母,继父继弟全部死于齐王和齐王妃之手,李舟月才立誓必报此仇。
所以她们两人才会联手。
没过多久,马车就行驶到了浔阳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