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回头，只见盛初瑶正带着人朝我走过来。
我不禁蹙了蹙眉，这些时日她没少暗地里找我麻烦，今日竟是在这里遇上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离家不过几个月，便就不认得我这个妹妹了？”
盛初瑶上下打量着我，蹙眉轻笑：“这当起了商户女当真是不一样了，从前学得规矩礼仪，我看是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正欲开口，却被一声嗤笑打断。
“盛小姐倒是知书达理，便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数落自己姐姐的吗？”
声音渐近，一身玄衣的温珣在我身侧站定。
只是他竟帮我说话，这倒是让我意想不到的。
9
盛初瑶似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替我说话，愣了一瞬才反驳道：“温将军此言差矣，我身为府中嫡女，训诫自家庶姐，何错之有？”
“哼。”温珣冷笑，不屑地睨着她：“你平常就是这样对待家中姐妹的？”
温珣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循声而来的几位公子贵女，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盛初瑶正欲反驳，却被温珣抢先一步开口：“况且盛姑娘早已脱离相府自立门户，何时轮得到你这个相府小姐来说教了？”
话落，周围很快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面对众人的议论，盛初瑶气得满脸通红，却碍于温珣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狠狠瞪我一眼后便甩袖离开。
我面色如常朝温珣道了谢，转身之际却被叫住。
疑惑回头，只见温珣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声音带着歉意：“盛姑娘，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实在不该那般说你。”
我勾唇轻笑，面色如常：“温将军不必感到抱歉，今日你也帮了我，算是扯平了。”
言罢便抬脚欲离开，温珣忙跑到我面前，颇有些急切地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娶你！”
似是怕我误会，又急忙补了句：“是正妻！”
我沉默一瞬，最终摇了摇头，神色郑重地对上他的视线，坚定开口：“温将军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的愿望从来都不是成为谁的夫人。”
“这话若是放在半年前，我或许会心动，但如今我过得很好，也祝愿温将军早日觅得良人。”
言罢再也不做停留，利落地转身离开。
10
日子一天天过去，半年时间眨眼而过。
如今我的云泱阁已经开了三家分铺，便是连宫中的贵妃也差人来买我的蔻丹。
这日我出门闲逛。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两旁皆是来往的摊贩行人。
见到街边有卖糖葫芦的商贩，想到娘亲最爱吃的便是糖葫芦了，便上前买了击几串，路过成衣铺子时又忍不住给云泱阁的几位姑娘小厮各买了一身衣裳。
从成衣铺出来，却见几道身影挡在了街道中央。
上前几步，便见其中一隽秀的小公子气得眼眶发红：“分明是你们故意碰瓷！这位老伯的牛车何时撞到你们了？本公……本公子看得清清楚楚的！”
拨开人群，我清晰地看到一两鬓花白的老伯拖着牛车，牛车上装满了蔬菜。此刻那老伯正无措的捏紧衣角。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两位看起来并不好惹的青年人，其中一位正捂着腿哭嚎着。可我分明瞧到他不时朝着身旁之人使着眼色。
“他要是没撞人，那我大哥的腿又是怎么受的伤？废话少说，拿银子来！”
那小公子与几人争执良久，却不见任何效果，最后只得拿出五十两银子打发。却不想那二人见小公子这般轻易便拿了银子，放走了那老伯后便开始漫天要价。
“我大哥这腿，五十两银子怎么治得好？我们要五百两！若是不给，今日你这小公子可就别想走了！”
“你们可知五百两是何等数目？竟敢张口就来！信不信我报官！”
“报官？你去报一个瞧瞧啊！这街上的流氓乞丐多了去了，你倒是看看官府管不管！”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围观的百姓纷纷对二人指指点点，去始终无一人上前替小公子解围。
眼看那二人便要动手，我再也忍不住了，径直冲上前去。
娘曾经教我过几招防身术，虽无大用处，可对付眼前这两个败类还是有些胜算的。
我趁二人不注意之时将手中的糖葫芦朝其中一人面门戳去，又一个抬腿踢到另一个下身。
小公子像是被我这番操作惊住了，迟迟没有动作，我趁着二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扔下糖葫芦拽起他便就跑。
11
不知跑了多久，见那二人并未跟上才停下。
我气喘吁吁地拍着胸膛，不忘安慰小公子：“你别怕，他们没有追上来。”
“多谢，我这里还有二十两银子，算是谢礼了。”
看着递过来的银子，我愣了愣，随后才推辞道：“我没有要你钱的意思，救你也不是为了钱。”
他怔愣一瞬，随即道：“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此便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我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不知那两人还会不会追上来，小公子家若是离得远，不妨先随我一同回家？”
对方思索片刻点了头。
我将人带回了云泱阁，命人沏上一杯热茶。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公子轻抿了一口茶，问道。
“我姓盛，名云泱，公子可称呼我为盛姑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闻言，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原来这云泱阁是用盛姑娘的名字命名的。姑娘唤我明公子便可。”
我点点头，“明公子说的不错，这云泱阁确实是用我的名字命名的。”
明公子沉默一瞬，忽地开口问我：“方才围观者众多，盛姑娘既不是其中最强壮的，亦未曾牵扯进来，不知姑娘为何要出手相救？你难道就不怕惹上麻烦吗？”
我闻言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我虽不知事情的经过，却也能分辨出那名男子的腿上分明是装的，即便真的受了伤，公子也已经给了他五十两银子，那人却还贪得无厌，竟是连官府都不曾惧怕半分，足见是惯犯了。”
“明公子仁心，出手解难，我心亦如明公子。若是人人皆冷眼旁观，岂不是寒了如明公子这般善人的心？”
“说得好！”明公子忽地举起杯盏，笑盈盈地望着我：“今日我便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他笑得张扬，眉眼之间竟是隐约带着几分女儿家的温婉。
我眼眸顿时深了深，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公子有礼了。”
“无意冒昧，只是我从前只听说相府庶女生性叛逆，不仅当众拒了与温将军的婚事，还与丞相大人断绝了父女关系。”
“原以为是个不成气候的，今日得见……”他打量我几眼后，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才知传言皆虚……只是不知姑娘可曾悔过？”
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明公子谬赞了。”
我环顾一圈四周，看着忙忙碌碌的姑娘小厮们，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若是当初我真的嫁给了温将军，就没有如今的我。可是你看看这里，云泱阁如今几乎是家喻户晓，这里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皆要称我一声盛掌柜，人人皆知云泱二字是我的名字。”
“来这里做工的姑娘们，多是无家可归、或被夫家赶出门的女子，我给她们一份活计，让她们能养活自己。我也再不是各家夫人口中不成器的相府庶女，也不是谁家的姨娘妾室，如今我只是我自己。”
“所以若是有人问我可曾后悔过，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公子，从未。”
12
天色渐晚之时，明公子告辞离开了。
我正和往常一样对着账目时，温珣来了。
这已经是他这半年中第八次来找我了。
“云泱，今日是上元节，你愿意随我一同去看花灯吗？”
他率先开口。
我正欲拒绝，却被他打断：“云泱，不要拒绝我好吗？”
“边关传来战报，燕国近日蠢蠢欲动，我明日便要会回边疆镇守了。”
他眉眼间带着几分哀伤，我斟酌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夜已低垂，一圆明月不知何时静静攀上了树梢。
朱雀街上人来人往，两旁的花灯式样精美，不时有孩童在街边玩闹，欢笑声不绝于耳。
我与温珣并肩走着，一路上都很沉默。
“云泱，若是当初在赏花宴上，我没有出言羞辱于你，那么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温珣忽地停下脚步，眸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先是一愣，温珣的确曾旁敲侧击问过我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此次竟是这般直接。
我笑了笑：“温珣，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我却是平静地望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不是的。”
我赶在他之前开口：“你喜欢的只是那个独立、果敢、有野心的盛云泱。”
“或许在你眼中，现在的我很是特别，毕竟这个世上没有几个女子敢与自己的父亲决裂，自立门户。”
我声音淡漠的吓人，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可若是当初你真的娶了我，那么现在的我也只会是你后院中一个令你生厌的姨娘。”
“你不用反驳我，因为我不会相信你的保证。”
“不是的，云……”
“温珣，祝你平安，后会有期。”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说完便不再停留，迅速转身离开，再未回头。
13
随着云泱阁的蒸蒸日上，逐渐引来不少人眼红。
其中最为甚者，便属我的妹妹盛初瑶。
她不止一次带人来闹，几乎是每月都要来一两次，今日仍旧如期而至。
可这次我却是早有准备。
在她欲踏进门槛时，几个小厮瞬间上前将门挡住。
“盛云泱！你什么意思？”
我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盛初瑶，语气平静：“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里不欢迎你。”
她瞪我一眼，调整好表情，一副怜悯的口吻：“若是你愿意将这铺子给我，那我就求爹爹让你回府。”
闻言，我有些好笑地看向她：“我为何要回相府？我在京中不止有一处宅子，还愁没有地方住吗？需要你去求人？”
“快将这不知哪里来的狂妄女子给我打出去！”
我朝众小厮吩咐道。
“是，掌柜的！”
众人齐声应下，声音洪亮。
“盛云泱，你给我等着！”
盛初瑶见状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放下狠话后便带着婢女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阵仗。”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上前几步迎了上去。
“没什么，让明公子见笑了。”
往日里清隽秀气的小公子，今日竟戴起了长帷帽。
“云泱，我今日前来，是想与你说明一件事。”
落座后，明公子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但说无妨。”
随着我声音的落下，面前之人褪下了长长的帷帽，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与月白的襦裙。
14
“你为何不惊讶？”
明公子，不，应该是明姑娘，疑惑地看着我。
我声音平静：“从见姑娘的第一眼起，我便知晓你是女儿身。”
“为何？”
我浅笑盈盈地注视着她，道：“姑娘改变了外形，却忽略了声音。”
明姑娘恍然大悟地捂住嘴，随即又不解问我：“那你既然知道，为何这么久都不拆穿我？你我来往信件之中，你也称呼我为明公子。”
我神态自若地为她倒了杯茶，“你想说时自然会说，譬如现在。”
她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几次欲言又止，神色间也带着淡淡的愁绪。
却始终什么都未曾言说，在天黑之前告辞离开了。
“云泱，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明姑娘走前，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这一眼代表着什么，只回了一个同样明媚的笑。
那日以后，原以为盛初瑶会再来寻我的麻烦，不曾想一连数日都没见到她。
本以为她是自己想通了，直到我听到盛初瑶即将嫁入太子府为正妃的消息。
原来是找到了更有利用价值的人。
这日清晨，从梦魇中醒来后，我的眼皮便一直不停跳着。
原以为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结果直到傍晚，也未发生什么事情，唯一值得说起的恐怕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女，明昭公主即将远赴燕国和亲一事。
我实属不解。
我朝与燕国可谓称得上是旗鼓相当，更何况温珣早在一月前便前往了边境，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缘何偏偏要牺牲一个公主去和亲？
呆坐了一日，我只为公主感到惋惜，圣上无能，却要女儿为自己的昏庸付出代价，当真的可悲。
“掌柜的，您的信。”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打断。
接过小厮递来的信，打开后我忍不住蹙了蹙眉。
【见信后速来城外十里亭赴约。明姑娘留。】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快得让我无法捕捉。
当即便命人备好马车，往城外驶去。
15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下。
才下马车便看到亭中那抹熟悉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孤寂。
我在明姑娘身后三步远处站定，后者闻声回头。
白色的斗篷下是一身正红的嫁衣。
我愣住了。
“阿泱，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我怔怔点头，俯身欲行礼：“民女拜见明昭公主。”
“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明昭公主忙扶起我，与我并肩看着空中的弯月，声音悠远。
“燕国欲对我朝边境出兵，父皇却仅用一位公主便能轻易化解一场战争，若是后世记载，恐也会是一代明君。”
“他是明君，那公主您呢？”我下意识问道。
明昭公主愣了愣，才道：“我不过是一个冷宫里长大的公主罢了，我母妃是宫女出身，这些年靠着讨好皇后娘娘坐上了妃位，如今仅仅只需牺牲一个女儿，便能安享荣华，于她而言，是一桩再合适不过的买卖了。”
“至于我的父皇。他有六位皇子，十一位公主，少我一个就如同少一根头发。纵使我有再大的才能，也终究只是女儿身，和亲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她说完，朝我灿然一笑：“阿泱，你看我美不美？原本那日便是同你的告别了，可我还是舍不得。便将这身嫁衣穿来给你瞧瞧。”
“你真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了，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成为整个大魏朝最厉害的商人。”
“还有，我想你可能已经忘了，我们初次见面，其实是在平安客栈隔壁的酒摊上。”
我没有说话，只沉默着。
良久，我猛然朝她跪下。
明昭公主见状忙来扶我：“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我只漠然推开了她的手，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觉察的颤抖。
“我在码头有两艘运货船只，账上即刻可动用的银子有万余两，若是公主愿意，我愿不惜一切代价……”我忽地抬起头，坚定地与她对视：“护送公主离京。”
16
明昭公主的眼神立即亮了亮，可随即又很快地沉了下去。
她将我扶起来，望着湖面平静的湖水，颤声开口：“阿泱，我不能走。”
“为何？公主可知那燕国民风彪悍，若是和亲，来日两国战起，公主必定是祭旗之人。”
“我都知道。”她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苍凉。
“可是阿泱，我去和亲，只因我是公主，受万民供养，自然也要护着他们。若是战乱起，百姓将苦不堪言，这世道如此，我不能退缩。”
“既然世道如此，那便换了这世道！”
我情绪猛然激动起来，死死盯着明昭公主，一字一句道：“公主既有雄才大略，又知皇帝昏庸，太子无能，街道之上地痞流氓横行，官府如同摆设。那为何不想着改变？”
“改变？”她神色茫然。
我目光深沉，与她对视：“自古以来，从未规定女子不能为王。若是前无古人，那便做那后来者。”
“阿泱，你能有这般见解，我很高兴，但现下这和亲是非我不可的。”明昭公主神情中透着几分哀伤：“我的姐姐们皆已成家，能去和亲的公主就只剩我了。”
十里亭的风冷到了人的骨子里。
我与明昭公主对立良久，终究轻叹了一声，缓缓跪下：“珍重！。”
明昭公主重重点头，似是承诺又像是决别：“好。”
17
五月初三，明昭公主和亲大燕，百姓皆夹道欢送，赞陛下圣明，高呼公主大义。
与此同时，多日不见的盛初瑶，此刻正一脸高傲地站在我面前。
她言辞间满是讽意：“靠山走了，这下我倒要看看你那明昭公主要如何护着你？”
我猛地抬头，终于想明白为何盛初瑶再没找过我的麻烦，原来是公主找过她了。
“只要你将这铺子给我，我便放过你，否则……”盛初瑶昂了昂头：“我乃是未来太子妃，便是将你这铺子砸了，也是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我只静静看着她，最终拿出钥匙，递到了她手里。
“你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盛初瑶显得有些诧异。
我却没有理会她的不解，径直往外走。
从前我从未想过，要成为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商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要让公主成为这天下的掌权人，改变这个世道。
况且值钱的从来都不是铺子，可盛初瑶不明白。
将原来铺中的伙计们安顿好后，我离开了京城。
一人一骑，足以。
平城是大魏与燕国的交界处，是距离公主最近的都城，也是最乱的地带，可危险中往往藏有最大的机遇。
平城，便是我此次的目的地。
入城当日，我一身红衣高调行走在街头撒钱，一时间惹来无数注视。
众多乞丐闻讯而来，我皆来者不拒，凡是喊我一声盛姑娘，便能得到一张银票。
当夜，平城商会的会长便找上了我。
只因他听闻城中来了位散财女侠。
我们相谈甚欢。
最后一盏茶尽，我来平城的目的也已达成。
18
半年后，平城中的许多人都知道那位不知从哪来的盛姑娘，如同疯子般，凡是能赚钱的生意，她皆要插上一手。
奈何人家有钱有后台，听闻与边境统帅温珣温将军走的极近。所以即便是看不惯也只得忍着。
一年后，盛氏钱庄成功打通了与燕国的生意往来。
与此同时，听闻燕国的大妃，也就是明昭公主，顺利诞下一对双生子。
又三年，盛氏钱庄已经稳坐平城龙头，便是周边的州县，也皆开有盛氏钱庄。
这个时候，人们已经要尊称我一声盛会长了。
曾经朝我抛橄榄枝的商会会长，如今是我钱庄中的大管事。
我的名声甚至传到了京城。
“姑娘，这是大妃派人送来的信件。”
我接过信，看完后丢进了一旁的火盆。
这夜，我给温珣去了一封信。
两日后，大魏与燕国边境突发战争。
朝廷派来的议和的官员都不知所踪。
民间传言，温将军要反了。
这场战役空前的激烈，在温珣接连拿下燕国七城后，明昭公主再次被推上了谈判台。
以大魏公主，换停战。
此举正合我意。
明昭公主回城的这天，下了一场空前大的雪。
她一身红衣，笑得明艳，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脚步逐渐加快，最终朝我奔来，紧紧抱住我。
“阿泱，你真的做到了！”
我笑着摇头：“是我们终于做到了。”
温珣率先跪下，五十万大军齐齐跟着下跪，喊声震天：“吾等恭迎公主回京！”
19
一个月后，大军一路杀进了京城。
攻下皇宫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容易，老皇帝昏庸懦弱、太子无能，众皇子皆是不成器的。
这样一比较，将两个儿子留在燕国稳住局面，自己带着大军杀回来的明昭公主称帝便显得顺理成章了。
朝中几乎无人反对，即便有反对的臣子，也会被温珣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处死。
明昭登基两年后，我来向她辞行。
“为何？”
我笑着回答：“我想去做一件自己想做很久的事。”
“阿泱想做何事？”
“我想游历四方，建女学，让世间的所有女子都能明白，女子的价值并只一生依附于丈夫，女儿身亦能有大作为。”我扬了扬眉角：“届时陛下你便是我要向她们讲述的第一个故事。”
20
开春之际，我离开了京城。
与我同行的还有温珣。
“别误会，我只是在京城呆腻了，要回边境了。陛下已经封我为驻疆大将军，无诏不得回京。”温珣侧头来看我：“等到前面的岔路我们就要分开了，你可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点了点头。
他眼中闪着一丝希冀。
“祝你此生平安。”
温珣眼中光芒消散，扬声朝我道：“盛云泱，你也是。”
言罢驾马疾驰而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
属于我的未来，此刻才真正开始。
所以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留。
我很想要告诉娘亲，她所盼望着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