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笑道：“岛上的算法系统十分先进，洗澡是最基础的隐私内容，如果在这出了问题，是要追责的。”
姜知韵扯了扯嘴角，加快了步伐。
“所以你是负责人？”
男人点了点头，“等三月满，我会将您送去更高的管理处。”
“所以我还得在这待两个月？”
姜知韵说：“我学校的学业怎么办？”
“这些自然不用您担心，如果您想继续学业，我们的衔尾蛇网页有您想学的任何东西。”
“可我想要个老师教我。”
“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代劳。”
姜知韵看着他，“你多少岁了？”
“八十。”
“八十了还在当牛马，你也是情绪挺稳定的。”
男人嘴角微僵，“……姜小姐不找戒指了吗？”
“你不是说不用我找吗？”
低级思维的人果然想一出是一出，感情用事，没有目的，没有纪律，无知，且善变。
男人摸了摸尾指的衔尾蛇戒指。
“既然如此，姜小姐回去休息吧，别墅里一应俱全，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时差倒不过来睡不着，你带我去找程三山吧。”
“姜小姐，他现在正在休息。”
姜知韵偏着头说：“那就把他叫起来。”
很好，从开始到现在，只有姜知韵这句话，他是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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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山觉得自己真是当叛徒也逃不脱牛马的命。
趴在实验室桌上睡得正香，被电得一激灵。
又是手腕上这挨千刀的环！
凭什么他的就是电自己，姜知韵的就是电别人？
一点都不公平！
“程手。”
男人温和地拍了拍他的头，“因为你怎么都叫不醒，所以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程三山脚蹬了一下桌面，椅子往后滚了好远，“你这个死ga·y，别碰我！”
姜知韵只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出了慈爱。
毕竟人八十岁了呢，看得上你这小屁孩吗你就闹？
“程三山，我无聊，跟你聊会天。”
姜知韵找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这位衔尾蛇大人脾气可真好，叫了你三声才用电的。”
程三山：……我睡个觉我容易吗？
“姜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男人并没有留下来监听的打算。
或许这个实验室就没有他听不到看不到的内容吧。
“你到底是在帮他们做什么？”
“砍手砍脚挖眼割舌。”
“他说的开刀仪式是什么？”
程三山迟疑了一秒，“能说吗？”
姜知韵点头，“他不电你，就当然能说。”
“之前的肢体转化，为什么我失败那么多次，还是会让我动手，就是因为，这是一整场仪式，而我作为开刀人，必不可少。”
姜知韵看着他的手，“你的手也很厉害。”
“现在是这样，可是我的躯体只能活五十年，或者八十年，很快，就用不了了，就算成为衔尾蛇，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世界上不会再有程手。”
程三山说：“你知道他们还在致力于开发科技吧？机器人能替代很多智力活动，可人类觉得最简单的体力劳动，就像平常的家务，对它们说其实要做好是很困难的，如果要造好这样一个机器人要花费很久，并且对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因为请个保姆要划算得多。
“更别说是我这种开刀的精细活，需要调试出一个多智能的算法植入芯体？有人干，谁还愿意去花费那么多？”
姜知韵说：“可是衔尾蛇不一样，他们有这个精力研究。”
“对。”程三山转着椅子，“他们研究出来也不过时间的事，不过为什么还是要我呢？”
“因为他们是群求仙问道的疯子，他们才不是造福人类的科学家。”
姜知韵觉得程三山这句话说的很对。
“你多少岁？”
“二十一。”
程三山还很年轻，替他们做事也不过几年。
那他之前，一定还有其他人。
“你有师父吗？”
“我师父已经死了。”
“所以你们是传承制啊。”
程三山挽起袖子，露出右手手臂上的复杂图腾，像荆棘一样缠绕着，庄重，神秘，又鲜血淋漓。
“这就是传承，开刀人的传承。”
“这种东西，沾上了，就是一辈子，到地狱都不好过。”
“你知道吗？最开始没有这种科学技术手段的时候，他们就是借尸还魂，杀了人，把尸体的后颈连着脊椎剖开，方便灵魂进出。”
“可是这种借尸还魂终究不能长存，而且会被原身留在体内的习惯影响，所以被淘汰了。”
“新的开刀人，就是实行的器官切割转移，行为变了，但是本质不变。”
程三山遮住图腾，忽然拿出手术刀刺向自己的手。
却在靠近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阻力拦住了。
“我无法改变现状，看到了吗？”
姜知韵说：“你能说出来，就是在改变现状。”
因为她已经连接到了陆司爵那边。
监听点，在衔尾蛇尾指的戒指上。
方才摔跤的时候，她把早就藏在指尖的微针软态监听粒沾了上去，靠银戒和人·体导电循环，才成功启动。
没有启动之前，就是跟戒指一样普通的物件，是不会被检测出来的。
怕被男人发现，所以还小小地按了一下他手臂的麻筋，转移了注意力。
衔尾蛇是这座岛的负责人，他一定是岛上所有系统都检测不出的隐私体，那么那枚监听器，就永远不会被发现。
他不会不听姜知韵和程三山的对话。
那戒指也能听得见。
姜知韵会尽量多问，因为这些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程三山，既然有你，那些实验体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替他们试错。”
“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放在医学上说，是不可能百分百成功的。”
姜知韵说：“单从医学上说，成功几率极低。”
但有了其他东西相助，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了。
“唉——”程三山长叹一声，“我这一生，怎么这么迷幻啊？”
“这个世界就挺迷幻的。”
如果能结束这一切，她很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