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双喜临门了啊!”就是江胥听到这消息也不由得露出两分惊异之色来,吴琴音瞧着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上次生孩子又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成想竟然还敢去碰这事儿。
江胥心中佩服,面上笑容也是真挚了两分。那县令公子自然也是高兴地很,闻言就狠狠点了点头,神情之中不无骄傲的道:“琴音可真是我家的福气,这才娶进门没多久,就已经为我开枝散叶了。”
说着,这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我父亲也觉得高兴,这不是正赶上我母亲大寿,父亲就让我前来道喜,顺便给二位发一份请帖来。”
大家明面上还是合作伙伴,更何况这请帖也算是正中江胥下怀,正好给了她理直气壮混进县令府邸的理由。是以这两人相对一笑,那神情一个比一个真挚,就是心底都不知道到底在寻思些什么了。
那兮弗被忽略了半天,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毕竟这官大一级压死人,计算兮弗不过是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也知道兮家如今的权势地位都是仰仗着县令一家来的。是以这男人压根就不敢像江胥似得与这县令家公子平辈论交。
眼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兮弗吞了吞口水,迟疑着后退两步。江胥与那兮弗正是面对面的姿势,那点儿小动作自然不可能瞧不见。不过江胥倒也不甚在意,他自个儿跑路总比搅黄了婚礼再被赶出去的强。
是以江胥只管对那兮弗视而不见,就施施然的伸出手来,笑着邀请县令公子入座。
……
这头婚礼结束还没两日功夫,江胥便又与吴易奚相携着去参加那县令夫人的生辰礼了。到底是县令府邸,瞧来就是比普通人家要气派不少。里里外外都是忙碌的下人,明明不过是个几十人的家宴,却硬生生作出了百人宴会的气势。
江胥随着那些个丫鬟们绕过了层层叠叠的回廊,瞧完了里头的亭台楼阁华亭水榭,这才进了人家正儿八经的大厅里头。县令一家子早已在里边儿就了座,许是为了体现对吴易奚的看重,那小丫鬟一路脚步不停,竟是笑眯眯的将江胥和吴易奚引到了主座上头。
眼看着那县令点了点头,江胥便明白这男人是还没打算撕破脸皮,显然是不打算放弃林亦晟那尊大佛能带来的好处。
既然是这县令有求于人,那江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是以她便拉着吴易奚在那县令跟前落了坐。
吴易奚自然知道江胥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江胥便点了点头。
这许久未见,自然是要互相寒暄两句的。吴琴音笑着冲江胥点了点头,那纤细的手覆在自个儿小腹上头,笑容温和又甜美,端的是一副初为人母的端庄娴静。可偏偏江胥仔细一瞧,这小丫头眼底尽是冷漠,半点儿看不出甜蜜之色来。
江胥便暗暗叹了口气,心知前些日子那事儿到底还是给吴琴音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到也算是提了个醒,至少在短时间内,她不会再傻乎乎的吧自己交给这么个靠不住的男人了。
不过毕竟是寿宴,主角还是县令夫人。江胥与县令夫人倒没什么过节,两人互帮互助,关系也还算亲近。是以江胥便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笑着祝贺道:“夫人可当真是个妙人,别人家过生辰,面上总要多两条皱纹的。”
说着,江胥便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我们夫人仔细一瞧,面上只有风韵犹存,半点儿都瞧不出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妇人,倒像是方才及笄,还待嫁闺中的小姑娘呢!”虽说这话听来就假,可江胥语气诚恳,说的又是女人家最爱听的恭维之言。
那县令夫人也是会做人的很,半点不去纠结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江胥心底有几分坚定,只笑着回应道:“那还不是沾了我们三夫人的光?自从净美阁开在这县城里啊,我是半点儿都觉不出自个儿的年岁来了。”
这么你来我往的两句恭维便打开了局面,一时这氛围和乐融融,活像是亲如一家似得。江胥故作羞怯的笑了笑,便端起酒杯来,先冲着县令夫人举起了杯盏。
那头两个女人推杯换盏,这头县令和吴易奚比肩坐着,自然不能任由气氛沉默下去。不过这县令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吴易奚笑着道:“您做这县令也有五六年功夫了吧?”那县令闻言便搁下杯盏,笑着应道:
“可不是?若要细说,过了今年可就是七年了。虽说没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吧……”这县令故作谦虚,哼笑一声摇了摇头:“倒是在任之时也没出过什么大灾大难,真算是老天爷给面子了。”
若说起来吴易奚装傻也是一绝,这么些年以来,这男人书呆子的模样早已经是深入人心,只要他显出两分茫然之色,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刻意挑事。就像这会儿,吴易奚闻言便露出怔愣之色来,接着,这男人故作无奈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道:
“哪里的话,天灾还是有的。三年前县城不是就出过旱灾吗?”这话音一落,眼看着县令的面色就有些发僵。不过吴易奚还是一副恍然未觉的模样,还笑着开口夸赞道:“不过也不愧是在您治下,我当时还在乡下,半点儿没觉出那旱灾有什么影响。”
说着,吴易奚还颇为感慨似得端起酒盏来,敬了这县令一杯。另一头的话题早已结束,江胥不动声色的侧过眼来,瞧见的就是那县令颇有些僵硬的神色。这么一来,江胥心底的猜想便更坚定了两分。
虽说心底确定了这县令定与那兮家发国难财的事儿脱不开干系,可这定罪之事本就讲究证据,江胥也不是那种会凭着一己猜测就断定罪名的人。
既然要找证据,江胥几乎是下意识便想到书房。毕竟这时候多得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书房自然就是一个文人标榜自我最为看重的地方,平日里连人接近都是不许的。
是以江胥稍作思索,便试探着开口道:“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以如今几人的关系,县令怎么也是要听完江胥的要求在做决断的。更何况方才吴易奚才起了个压根没法回答的头,江胥这会儿开口,反倒算是为他解围了。
也果然不出江胥所料,她这话一出,县令便赶忙转过眼来点了点头,态度称得上是温和,简直已经到了令人如沐春风的地步:“三夫人尽管说就是了,只要我能办的到,那定然就不会推拒半分。”
这话说的可是斩钉截铁,若不是这么多年的为官将这县令锻炼成了人精,他怕是就要一口答应下来了。虽说没能得了确切的答复,可这话也足够江胥试探一二了。
江胥便故作无辜,笑着点了点头,思量着开口道:“我听闻县令您最是喜欢读书,书房之中藏书不知凡几。我与少爷一道习文解字,虽说没能学出个一二三来,却也想多读些书来丰富见解。”
说着,江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冲那县令道:“不知您可否准我去您书房瞧上两眼?”
这话一出,那县令的面色便更是僵硬了两分。可偏偏他方才答应的信誓旦旦,按理说就为了面子,也该让江胥进去瞧上两眼才是。毕竟江胥不过是个女子,又是个与他毫无利益冲突的商人,这县令哪里来的那么重的防备之心?
可偏偏这县令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竟是摇了摇头,顾左右而言他的道:“我那书房里头也没几本书,指不定还不如吴三少爷呢。三夫人这般,可就是折煞我了啊。”
这话摆明了就是拒绝,江胥心下冷笑,面上却是分外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她不动声色地与吴易奚对视一眼,两人俱是给那书房画了个着重的符号。
既然这初次的试探以失败告终,那么接下来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个借口留在县令府邸,才好另寻机会。好在江胥在这地方还是有不少助力的,三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吴琴音是半分都没觉出来,江胥便笑着转过头去,温声道:
“琴音,我近来正在研究美容的药膳,就是还有些疗效不大确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爱美倒果真是女人的通好,江胥这话还没说完,吴琴音眼睛都是一亮,就急匆匆的开口道:“可真有汤药喝过之后就能更漂亮的?若嫂子你这几日无事,可否先住在我这儿,为我讲讲这药膳的疗效?”
江胥打的可就是借吴琴音常住的主意,闻言自然不会拒绝。可为了不惹人怀疑,江胥还是故作迟疑,沉吟半晌,又从吴易奚那头得了应允,才勉勉强强的勾起唇角来,冲吴琴音点了点头。
那吴琴音倒是高兴得很,就是县令面色不大好看,却又不好直言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