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莫燕端的是一本正经的思索神色,可等她抬起头来,却是冲着江胥一声冷笑。这女人摇了摇头,神情之中尽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少爷同意,那你就能不守妇道人家的本分了?”
江胥闻言就是一怔,她目露迷茫之色,就听这莫燕继续说道。“少爷是宠你,可你恃宠而骄,本也不是该做的事!”
莫燕目露不屑,语气里头也有些嫌恶。“在外头抛头露面,这与少爷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我看啊,就是易奚脾气抬软了些,才被你这小贱人得寸进尺了!”
江胥还真是从未见过这般歪曲事实之人,她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正欲反驳。可不等她开口,那莫燕已经挥了手,冲后头的粗使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些个老婆子就咧着嘴往前,三下五除二地将江胥制住了。
“放开我!”江胥皱起眉来,狠狠抽动手臂。她扭了扭身子,却被后头赶来的婆子狠力按在了长凳上。
陈玉这下可就彻底慌了,小丫头吓的腿都在抖,可还能硬撑着扑过来,伸出手去掰那粗使婆子枯黄干瘦的手。“你们放开姑娘!凭什么打她!”
就又两个力气颇大的丫鬟,随手就将陈玉扯开在一边。莫燕挑了挑眉,嗤笑道。“对这不守妇道的女人,一顿打都是轻的!”
刘虹幸灾乐祸,抱着双臂笑着开了口。“太太说的是啊,没把这小贱人浸猪笼,都是我们格外开恩的结果了。难不成你们主仆二人还不满意?”
说着,刘虹低下眼来瞧着江胥,那双阴冷倨傲的眼睛就对上江胥清冷淡漠的视线。刘虹扯了扯嘴角,不屑地嗤笑一声。“行了吧,到了现在,你还给我装清高呢?”
她伸出手来,染了丹蔻的指尖就拂过江胥的娇嫩的面颊,尖锐的指甲将细嫩的皮肤擦出血口。
面上一阵刺痛,江胥咬了咬牙,只冷哼一声,分毫不做退让,就那么死死瞪着刘虹。她侧了侧头,嗤笑道。“是格外开恩,还是怕东窗事发没法解释,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少来我这儿装什么伪君子,谁还瞧不出你那点阴谋了?!”
这话一出,刘虹气的面色铁青。她狠狠攥紧了拳头,猛地站直身子退开两步。那艳红的指尖就直直指向江胥,她跺了跺脚,呼吸急促,气急败坏地道。“给我打!就那个小丫头!”
说着,她又猛然抬起手来,胸膛不住地起伏,喘息着指向陈玉,恶狠狠地道。“就是她!也别想跑!”
到底是莫燕的地盘,刘虹气急败坏地下了令,可那粗使婆子却是没动手,反而迟疑着看向了莫燕。莫燕掐着手里的帕子,低着头不发一言。
这下可就把刘虹晾在院里了。她咬了咬牙,又不敢对着莫燕发什么脾气,只得生生压着性子,先是狠狠瞪了江胥一眼,又将面皮丢去一边,这才扯出个笑来凑去莫燕身边,娇笑着撒娇道。“太太……您看这……”
她说着就伸出手去,捏着莫燕的衣角扯了扯。莫燕却是分毫不吃这一套,她,猛一甩手,就将这刘虹的手甩掉了。
刘虹就是一愣,故作茫然的抿了抿唇,低声唤道。“娘……”
却不料这话一出,莫燕似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她蓦然瞪大眼睛,似是听着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声儿,当下就扯着嗓子声音尖利地叫道。“别叫我娘!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娘?!”
刘虹垂在身侧的手就攥了起来,尖锐的指甲都刺进了掌心。可她面上还端着那娇笑,就僵硬地“呵呵”一笑。“……倒是我失了礼数,还望太太莫怪。”
却见莫燕斜眼瞥她一眼,却是没再开口,只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瞧着江胥。她抿了抿唇,故作温和地询问道。“江胥,你可认错?”
江胥被人按在长凳上头还看了一场好戏,此时闻言就冷笑着道。“我却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太太方才所说,我是一个字都不认的!”
这话一出,也就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莫燕呼出口气来,还似是分外无奈一般。可那语气尖利,却分明是压抑不住的阴狠恶意。“江胥,你身为易奚的通房丫头,不守妇道,失了德,却偏偏执迷不悟,不知悔改。”
说着,她冷笑一声,仿佛下了宣判一般。“今日我就代替易奚惩处与你,总要让你知道是很么叫得行的!”
这话音没落,陈玉身子发颤,那眼泪就滚了下来,似是比打在她自己身上还要恐惧一般。这小丫头颤着声惶恐道。“太太,太太……我家姑娘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这么打下来她受不住的呀,这是要人命的……”
莫燕还没说话,反倒是刘虹笑着开了口。“可当真是忠仆呢。”她说着就砸了咂嘴,那阴冷的眼睛就看向了陈玉。“那照你这么说,是敢做不敢当喽?若是靠着这一句话就能逃过惩处,我这吴家的家法可还往哪儿搁啊?”
这话倒是有理,莫燕冷厉地2瞧了刘虹一眼,却是并未打断。这么一来,刘虹就似是得了应允,更加变本加厉了些。她笑着摇了摇头,似是分外仁慈一般。“不过你说江胥身上有伤,我也是信的。”
她指了指江胥,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不妨这样,为了免得这院中之人心生疑虑,我们就让江胥当场把那衣裳脱光了给人验伤如何?”
这话一出,江胥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她咬紧牙关环视四周,竟还有不少家丁目露期待之色。这一下,江胥胃里就泛起酸来,只觉得一阵的反胃恶心。
陈玉也是蓦然瞪大了眼睛,她攥着拳头,难得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这小丫头仰起头来,高声道。“那不可能!你这是污我姑娘的清名!”
那刘虹目露诧异,疑惑地将江胥上下打量了一遭,就惊异道。“原来江胥姑娘还是有清名在的啊。”说着,她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转而笑着提议道。“我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不妨这样,既然你这么忠心护主。”
刘虹伸出手来,指了指眼中泛着泪花的陈玉,又指了指被按得一动不能动的江胥。“那就不妨你来代她受罚,这不就不怕江胥姑娘出事了?”
江胥闻言蓦然转过头去,她瞪大了一双杏眼,就见陈玉抿了抿唇,面色苍白,却是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江胥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下一片酸软,比起感动,竟是愤怒更多些。
她一声冷笑,转而去看向刘虹,神色也冷沉下来。“我们家陈玉身上可也有伤,你有什么就冲我来,钻着空子欺负一个小姑娘家,又算什么本事!”
刘虹闻言,却是故作慌乱,姿态浮夸地抚了抚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这才轻笑着道。“江胥姑娘不必着急,你当然也是跑不掉的。就等这和傻丫头待你受刑之后,还要再瞧着你被活活打死,诶呀……”
这刘虹长叹口气,故作悲悯。“想想都是惨事一桩呀。”
陈玉闻言,几乎气的浑身发起抖来。她面色苍白,眼泪就顺着面颊淌到唇边。江胥安抚地瞧了瞧她,陈玉却是分毫不领这情,闭着眼睛狠狠摇了摇头。
江胥就叹了口气。
那刘虹瞧了这么一幕感人至深的大戏,也是心满意足。就摆了摆手轻笑道。“瞧瞧这小姑娘不是要替她主子受刑?你们还不赶紧给人家呀摆个长凳来?”
那嬷嬷听了这话,就转头去瞧莫燕。却见莫燕蹙着一双细眉,迟疑片刻,竟是默许地点了点头。江胥骤然瞪大了眼睛,神情之中尽是不可置信。
不过那些个下人可不含糊,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长凳就被搁在了江胥身边。陈玉竟是难得的没有慌乱尖叫,她吸了吸鼻子,被人按在那长凳上头,也不敢转头来看江胥,只低着眼细声道。“姑娘莫要生气。”
江胥就长长地呼出口气来,没什么好声的道。“你让我怎么不生气?你是不是傻?”
陈玉却是摇了摇头,她面上还带着泪痕,就悄悄转过头来,竟还冲着江胥勾起个甜美又纯然的笑。“姑娘别气嘛……我答应过少爷要保护您的。您看,天色都这么晚了。”
说着,这小丫头仓皇地避过了江胥的视线,就仰起头来,瞧那周天闪烁的星子,低声嘟囔道。“老爷拖不了三少爷多久啦,等他回了屋,就会发现姑娘不在,就会来救姑娘了。”
陈玉笑了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似得。“在少爷来之前,我总不能看着姑娘伤在我面前呀……”
江胥闻言,就只觉得心底一片酸软。那点脾气都化作了春水一般。她眼底也不由得含了泪,就狠狠摇了摇头。不过江胥还没来得及开口,刘虹就笑着嘲讽道。“好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啊。”
说着,她抬起了手,那些个下人就握住了手中的棍棒。只听刘虹一声冷笑,刻意扬起了声音喝道。
“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