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易奚那头倒是想的不错,可江胥偏偏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其实江胥的想法倒也简单的很,心情不好就去散心不是?总归不能让自己被那点情情爱爱的困在里头。
是以江胥这头找到陈玉,扭头就扯着她往外走。小丫头正瞧着自个儿这月的入账偷乐呢,就猝不及防被江胥攥住了腕子。
不过这小丫头反应也快,单单瞧着江胥面色就知道不对,是以便没有多问,只从善如流的跟着江胥出了门。
江胥这会儿也懒得顾及吴易奚的心绪了,她引着陈玉几乎是一路毫不停歇,等陈玉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站在青楼门口了。那老鸨猝不及防之下瞧见两个穿着精致贵气的姑娘也是愣了愣神。
不过怎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过一瞬,这老鸨便反应过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二位姑娘可是寻人啊?您也不用进门,给个名姓,我们帮姑娘找。”
这便是将江胥当做是来捉奸的夫人了,为了保住这店的名声也是手段清奇。江胥却是勾了勾唇角,虽说面上是带了笑,可那神情冷得很,震的老鸨连口都没敢继续张:
“我不找人,是来听曲儿的。怎么着,难不成你们这儿的曲子只许男人听?”
老鸨就赶忙卑躬屈膝地道了歉,一头将江胥和陈玉往里头引,一头堆着笑道:“这是哪儿的话,给钱那不都是大爷吗?就是我们这地儿啊,一般也没什么姑娘乐意进门。”
这倒是实话,江胥也没有刻意为难她的意思,便哼笑一声,跟在老鸨身后迈进了门。
陈玉也是这会儿才找到机会开口,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江胥衣角,压低了声儿颤颤巍巍地道:“姑娘,我们跑来这儿,不管少爷了吗?”
江胥却是冷笑一声,分外不满地道:“管他做什么,还不知道跟那小环怎么亲亲我我呢!”这话一出,陈玉哪里还不知道两人怕是闹了矛盾?
她正有意开口,可瞧见江胥阴沉的面色,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两个女子进门,自然没有什么姑娘家过来添乱,任由老鸨清清白白的将两人引到了角落的一张桌子跟前。那桌子收拾的也算干净,瞧去台上倒也清楚。
估摸着也是怕江胥发难,老鸨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您二位也是知道的,这地方不大安全。若是不介意,就还是别往前头去了吧?”
江胥也知道这道理,便点了点头,随意的牵着陈玉落了坐。也是赶巧,上头那青楼花魁遮着珠帘落座,听那老鸨语气慷慨激昂,竟是要在这大堂之中当众拍卖自个儿的初次。这桥段江胥早在现代的电视剧里头看了不知凡几,闻言便也只是勾了勾唇角。
可陈玉却是头次得见,虽说她知道有不少女子被当做货物随意买卖,可这初次被摆在台面上头侃侃而谈,还是让这小丫头有些难以接受了。
也就是这时,江胥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开口询问道:“玉儿可要与我打赌?”陈玉愣了愣神抬起眼来,疑惑道:“赌什么?姑娘您说就是了。”
江胥的视线正落在那花魁身上,虽说竹帘若隐若现将人遮了大半,倒是仍旧能朦朦胧胧的瞧见那姣好的身材和艳丽的红唇。底下的男人们早就发了狂,那叫价一路飙升,转眼就到了让陈玉目瞪口呆的地步。
江胥这才垂下眼来,笑着开口道:“那我们就赌——她会被谁买走?”这可如何猜得出来?陈玉愤愤不平地扫视一周,不论上头的包房,单是底下落座的男子都有数十,一个个瞧着也是衣冠楚楚,哪里猜得出最后的买家?
是以陈玉就愤愤吐了口气,将双臂一抱,脑袋也一并转了过去。也就是两人这么玩笑的功夫,那趋于白热化的竞拍也逐渐平缓了下来。江胥也没有什么刻意为难的意思,正有意转过头去,想趁着这花魁离开遮帘时瞧上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江胥眼睛蓦然瞪大,接着便不由得皱起眉来。陈玉虽说是摆了一副闹脾气的模样,可那视线却一直都游移在江胥身上。
她这般明显的情绪波动自然逃不过陈玉的眼睛,这小丫头就赶忙转过眼来,先是打量了一遭江胥的面色,见她脸上只有惊诧才跟着转过头去,就正瞧见一抹墨色的衣摆。
这下愣在原处的就变成了两个人,陈玉忍不住抬起手来,指了指那截衣摆消失的方向。江胥也是抿了抿唇,迟疑道:“我看着像是王墨……”说着,她稍稍抬眼,便从陈玉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怀疑。
江胥当即转过眼去,斩钉截铁地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陈玉自然不会拒绝,这花魁已经下了台,乐班缓缓奏起了丝竹之声。一时这大堂里头推杯换盏,莺莺燕燕的娇笑不绝于耳,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去看角落里的江胥和陈玉?
是以这两人一路遮遮掩掩,却算得上是畅通无阻的跟着王墨靠近了包厢,这越跟两人便越是肯定,无论是从身形还是步伐,都佐证了面前这人的身份。眼看着那截衣摆消失在转角的门扉之间,江胥扯了陈玉一把,两人没敢再跟,只得顿住脚步。
接着便是出乎意料的一幕,江胥还没站了多久,就听得那头传来高声的笑语,老鸨引着那花魁姑娘从另一侧的小楼梯上绕了上来,笑着道:“诶呦,王墨公子,我可是把您的花魁姑娘送上门来了,您还要关在里头不成?”
江胥闻言便瞪大了眼睛,就连陈玉也是露出骇然的神色来,实在是没法将自己所知的王墨和这青楼里头买花魁初次的男人勾连在一起。不过紧接着,仅有的猜疑和幻想也被打破,那木门缓缓推开,露出一张江胥和陈玉都分外熟悉的脸来。
那花魁迈着小步行至近前,江胥隔着一个转角都能闻到那股子甜腻的脂粉香气。可那王墨倒是一无所觉的模样,还含笑将那姑娘迎进了屋。也就是这会儿,江胥悚然一惊,身边的陈玉身子一抖,没忍住揉了揉鼻尖——
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阿嚏”,那尚未合拢的门扉,和方才转过身去的老鸨便都僵在了原处。这可是连躲藏的机会都没了,那老鸨面色几经变换,最后还是长吁短叹地道:“诶呦,我的小祖宗们啊,你们两个姑娘家的可不能乱跑,若是有人喝多了酒——”
她这话还没说完,那王墨已经是轻笑出了声。这男人先是彬彬有礼的冲老鸨拱了拱手,这才温声道:“您也不必担心,这二位都是我的朋友。既然在这儿碰上了,那便由我来照料吧。”
说着,王墨便侧过身子,冲江胥和陈玉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老鸨眼底的怀疑随着江胥点头应和的动作缓缓消散,她冲那王墨道了谢,这才松了口气似得,转身下了楼。
而江胥则带上陈玉,跟着那王墨一道进了屋。
……
而另一头,那小环却是不知从何处得来了江胥和陈玉结伴进了青楼的消息,这交到手里的把柄怎能不用?她几乎是不做思考地便凑去吴易奚书房,添油加醋地摸黑道:“少爷,这哪里有什么妇道人家抛头露面,还三天两头往那等烟花之地跑的啊?”
说着,这女人就露出些许的怀疑和猜忌来,有意引着吴易奚的思绪:“怕不是有了什么……”她语气一顿,眼珠跟着一转,就恍然惊觉一般急切地摆了摆手,连声道:“诶呀,我可没有抹黑夫人的意思,是我一时心急口无遮拦了些,少爷您莫要怪罪于我。”
吴易奚这会儿正烦躁的厉害,手里的书半天没看进一页,哪里受得了这女人的再三撩拨?无论是心底如何定论,是个男人也不乐意听到这话。小环这遭也算是撞了枪口,没得到半点自个儿想象中的好处不说,还看着吴易奚抬起头来,冷笑一声:
“来人,把这口无遮拦颠倒黑白的女人带下去,什么时候长了脑子再放!”边儿上的丫鬟也是等了许久,吴易奚话音还没落,已经迫不期待的上前两步,眼疾手快的将这小环拖了下去。
这便留下吴易奚一人坐在那昏黄的烛火里头,神情跟着烛光跳动,颇有些明灭不定的味道。还好江胥 并未让他等待太久,她与那王墨顺势商谈一番,便赶着天色尚且带着透亮回了府。
不过这一进门便碰上吴易奚可不是江胥的本应,她脚步一顿,声线还泛着冷:“少爷寻我何事?”吴易奚愣了愣神,上下打量了江胥一番,一时也没有开口。
江胥那点烦躁的意思还没过去,又哪里会温声软语相互体谅?她将双臂一抱,冷声道:“若是少爷无事,那我可就要回屋去了。正巧趁着这时候冷静几日,也算得上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