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一旁的小厮端了碗什么东西上来,江胥冷冷的看着一旁,便轻声笑道:“我呀,也看着你在这做了这么多事,也就赐你一碗毒药吧,免得勒脖子痛苦。”
江胥语气冰冷,尤其是轻描淡写的态度惹得人骤然心惊,王六整个人被吓得哆嗦,一直都在地上俯跪着,整个人想起这个念头,立马就抓紧在地上哀嚎求饶。
“还请江胥姑娘宽恕我一条性命,我真的……我真的只是被人指使啊!”
江胥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受人指使又如何?到时候东窗事发,人家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可不一定用什么手段呢。与其等到以后要命,倒也还不如眼下就奔赴黄泉路上来个痛快!”
王六被吓得战战兢兢不住颤抖,江胥见状,倒也明白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吃的道理,就又放缓了语气,温声解释道:“我倒也不是刻意为难,毕竟你这性命我要来无用。倒不如你坦白招了,到时候我勉强帮你一把,给你留住这条性命也罢。”
“可是若是你不招……”江胥拖长了语调:“你这么坚持,是否得到了好报啊?”
单这两句话便压得那王六喘不过气起来,他打了个哆嗦,伏低了身子,颤颤巍巍地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交待……这事儿就是兮弗公子,就是他支使的!”
听到他冷不丁的说出这个答案,倒让江胥最终冷冷嘲讽,轻声一笑,她就知道,这事情绝对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果不其然,还是兮弗在后头捣鬼。
“是兮弗收买你的?你说的话可当真?”
江胥眉宇紧锁,冷冷直视着自己面前的王六,王六立马就点了点头,她忽而轻笑,“那你可要明白,你要为你所说的话付出责任的。到时候,有些事还是需要好好交代清楚的!”
王六这会儿早已吓的三魂丢了七魄,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江胥略略沉吟,“你说的这些话,一边的人他们可听得清清楚楚呢。”
言下之意,是让王六对他所说的话负责任。未几,江胥淡淡的一扫一旁的小厮,让他抓紧的提溜着王六就到一边去。
眼下,究竟怎么处理,也要看衙门怎么办了。
她江胥就不相信了,这么一块烫手山芋在手上,衙门会对此置之不理?底下诸多百姓瞧着,怕是不好平那民愤呐。
不过江胥自个儿还没思量妥当,一旁的陈玉又飞快的跑进了屋内,瞧着就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思绪被骤然打断,江胥也顾不得许多,就赶忙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小丫头气也没喘匀,就急匆匆地道:“陈夕容,陈夕容他一直都没醒过来!您快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伤患还躺在榻上,江胥也不由得添了两分急切。不过那陈夕容躺的也是稳当,眉目舒展呼吸平缓,怎么也不是严重的模样。江胥便伸出手去摸了摸这男人的额头,又稍稍一搭腕脉。
陈玉小心翼翼在边儿上瞧着,直看着江胥眉头缓缓舒展,才赶忙开口道: “怎么样?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那急切担忧的模样就是个瞎子也瞧得出来,江胥心底好笑,却还是缓声安抚道:“行了,你别急了,没什么事的。”
陈玉却是有些迟疑,瞧了瞧那榻上的男人,迟疑道:
“那他为什么这个时候……”
江胥却是无奈,到底是关心则乱,她摇了摇头,语气轻缓:“你就别担心了,每个人身子都不一样,也偶尔会有这种别样的情况,你再担心又能有什么用?”
江胥轻声抚慰,想着赶紧缓解她焦急的思绪。
“你放心吧,不存在还有什么别的影响,可能是这段日子,他实在是太累了,整个人都没恢复过来。所以,你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多睡一会儿,恢复精力也是件好事情。”
这番话倒是也给陈玉吃了定心丸。江胥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也让她这个门外汉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不过江胥瞧着她安分下来正要起身,就蓦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慌的抽泣,接着就是小丫头的惊呼:“姑娘!!”
江胥先是一愣,接着蓦然回过头去,便见陈夕容一双剑眉拧了起来,唇角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来。紧跟着,这男人似是在昏迷中也不大舒坦,就不住的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溅落地面,连陈玉桃粉色的袄裙也没能幸免。
江胥稍一愣神,便听得陈玉的语气里头都带上了哭腔:“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他,他怎么会?”江胥闻言却似皱起了眉,眼看着那男人撑起身体,手捂上的却是胃部,当下心底便是一顿。
接着,她赶忙上前两步,急声询问道:“玉儿,你这两日照顾他,可有吃什么不该吃的?或是平日里用餐时候不对,吃东西也不精细?”
陈玉闻言先是皱起眉来陷入思索,到底是关乎到心上人的事儿,就算面色一片惨白,她也还是竭力要求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道:“是,是!他平日里做活装修,经常顾不上吃饭。这几日又为了关照我的生意,吃了不少辛辣的东西。”
江胥听过这话便松了口气,她细细诊过这男人的脉象,又从袖中取了银针,那冰冷的长针刺进穴位,可算是将不住的呛咳干呕稍稍止住,没再溅的满地是血了、
眼看着陈玉还颤颤巍巍的站在一边,江胥缓下神色,温声道:“你也不必太过慌乱,若是不出意外,陈先生应当是脾胃出了毛病。”
陈玉闻言便目露茫然之色,听江胥叹了口气,接着解释道:“他脾胃本就不好,这几日这么折腾定然要出问题。这胃里受了伤出了血,结果这会儿又在昏迷……”说着,江胥也是没忍住摇了摇头,道:
“这一呕血自然就会呛进气管里头,就成了这副模样。”陈玉这才似懂非懂的听了个大概,忍不住追问道:“那,那他这病严重吗?我看着……”
江胥抿了抿唇,无奈地叹了一声:“说严重也不严重,可说轻微……”她哼笑一声,随手招呼了下头的下人去熬药,这才接着道:“若是他人康健,安安稳稳醒着,那边不过是疼上两日。”
“可他如今昏迷,若是救治不够及时,那血呛进气管,就是要命的事儿了。”话说到这儿,陈玉才有了些陈夕容甄聪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实感。她身子一颤,面色苍白,却是没忍住呼出口气来。
江胥这才抬手拍了拍陈玉的肩头,语气温和:“行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已经给他开了药,让他赶紧喝下去,应该没什么大事的。”
陈玉这才松了口气,暗含感激的瞧着江胥点了点头。
那汤药煎来也算是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安安稳稳端进了陈玉手里。这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扶起了陈夕容,接着竟是让这男人靠在了自个儿怀里。
江胥原本还能安安稳稳好整以暇瞧着,此时也忍不住惊异地挑起了眉梢,暗暗咂舌。压根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能为了这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许是江胥注视的视线太过灼热,那小丫头的动作显得越发僵硬了起来,眼看着就差把汤药喂到陈夕容鼻子里去了。江胥便只得轻笑一声,稍稍颔首出了门,算是给她留下些独立的空间。
再说江胥,她在屋外顿住脚步,稍稍叹了口气。
外头月色正是凄清,皎白的月光落在脚下,江胥抿了抿唇,又迟疑着抬起头来。按理说应当是令人感到凄清冷漠的时候,可江胥神色一顿,只想到身后卿卿我我的陈玉和陈夕容,再思及此时应当在埋头苦读的吴易奚,便只觉得这月光都透着股子暖意了。
……
既然陈玉这头处理妥当,江胥自然也不必自个儿拘在原处。此时也算是难得的闲暇,她抬步跨入门槛,却是偶然听来一声清脆的蛙鸣,便是蓦然一愣。
边儿上的小丫头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便听得江胥疑惑道:“这大冷的天,怎么会有青蛙?”
那小丫头闻言便捂着唇角吃吃笑出了声,柔声解释道:“不是水池子里的青蛙,是后厨养来做饭食的田间牛蛙,说来好像还不便宜呢。”一
这话音一落,江胥却是忍不住脑子一转。她抿了抿唇,悄悄摸摸的冲边儿上的小丫鬟道:“那你去帮我捉一只来,我有些用处。”那小丫头自然不会拒绝,便柔柔的福了福身,转身往那后厨去了。
眼看着还有门口的姑娘投来疑惑地眼神,江胥便与她对上视线,眼含鼓励之色。那小姑娘迟疑片刻,便鼓起勇气开口询问道:“夫人您要那畜生作甚?若是要吃,不也得后厨做好了才行吗?”
江胥闻言便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还抬起一根纤细的食指,慢慢悠悠的在人面前一晃:“可不是用来吃的,至于做些什么吗……你稍后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