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强赶到出了第一炉玻璃的烧窑时,首先看到的就是解氏兄弟带领着十几个眼圈发黑的精壮庄客,还有那十个过了一夜依旧难掩兴奋之色的烧窑工。
“大哥!”
“大哥!”
“庄家!”
……
解氏兄弟与庄客和烧窑匠见到跑过来的宋强,好似瞬间精神便重又充盈全身。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发自内心的极度喜悦。
“大哥!大哥!成了!玻璃做出来了!”
“庄家!廖三幸不辱命!第一窑玻璃出来了!”
宋强心里的喜悦又何曾比他们少分毫?与每个冲过来的人激动的握手,兴奋无比的拍着他们的肩膀、脑袋,借此表达对他们的感谢。
“好!好!太好了!廖三!快给我看看成品!”
“唉!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去拿!”
廖三光顾着报喜,都忘了把烧出来的玻璃制品拿出来给宋强看。
“廖大家辛苦一天了,我去拿吧!我不累!”
廖三尚未动身,解宝已经冲向了烧窑。听着里边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宋强一阵的心疼,生怕毛毛躁躁的解宝把烧出来的这些宝贝疙瘩给弄碎了。
好在各种原料质量过得去。做出来的玻璃足够结实,没有一碰就碎。解宝抱着用红色绸布包裹的玻璃制品跑了两步后,在众人宛如能杀人的眼神威胁下回过味来,放慢了脚步。走到宋强身前时几乎是夸张的蹑手蹑脚模样。
解宝把绸布包裹的第一窑成品玻璃制品小心翼翼的放在宋强脚下,就像洞房花烛夜没喝酒的初哥新郎掀开新娘头盖一样轻柔且心惊胆战。
绸布完全掀开的那一瞬间,阳光透过晶莹剔透玻璃折射到宋强眼前的光芒让他感到一阵幸福的眩晕!
“成了!确实成了!”
宋强捏紧了拳头在心里呐喊!可为了趁着这一成功,继续在众人心目中强化他的神秘和无所不能的感觉,宋强只能强忍住想要跳起来欢呼雀跃的兴奋,把所有的情感都压抑住!
这是与在吕家受到不公待遇时,完全不同的憋闷感觉。在吕家虽然他可以嘴硬的去维护自己的尊严,但根子上还是无力的。
然而现在,看到这些跟后世比起来也所差不多的透明玻璃杯、碗、壶等物品,意味着宋强已经掌握着一个可以大肆敛财的宝藏!不仅可以在这华夏大地行销千年,更可以远销海外,甚至远销欧洲大陆!
“庄家!庄家!”
沉浸在对未来七海三洋卖玻璃日进斗金的幻想中宋强,被身边的韩合拽了几下衣服才回过神来,烧窑匠廖三已经双眼放光的盯着他,喊了他好几声了。
“廖匠师!有何事?但请直言!”
宋强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他已经决定要重赏烧窑匠们,就连守候在烧窑外的庄丁们也要一并重赏!
廖三搓着手,看着地上那些晶莹剔透,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的玻璃制品,兴奋地说道:
“庄家,我就是想问,既然这一窑成品超过七成了,是否就此开窑大干!”
宋强也在成功的兴头上,听了廖三的话,当即就高声喊道:“当然要大……”
“博山王氏”四个字好似划破黑夜的闪电,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刚要喊出口的“大干特干”生生被卡在喉咙里,憋得他好生难受!
“为何我要做什么事情,总是有一些不长眼的家伙会横亘在那里碍事!什么时候才能不受钳制的任我施展啊!”
“唉!”
心里不能为外人道的话,出口的时候只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但心里的憋屈无论如何不能跟廖三这些正在兴头上的烧窑匠说。
宋强只能强做笑脸对廖三说道:“廖匠师,非是我不愿意大干特干,只是那烧制玻璃的原料实在难得。就是这一窑的玻璃原料,我可是花了不下一千贯钱,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四处筹集到的!现在不是加大产量的时候,而是要磨练技艺,增加成品数量。当我有了足够的钱财能买到更多的原料,那便是我等敞开膀子干的时候了!”
“这……”廖三原本是想着能借此大干也跟着发上一笔。可听了宋强的推脱之言,他也冷静了下来。
廖三并不清楚烧制玻璃的一些原料都是来自何处怎么弄到的。所以也不知道宋强说的是真是假。只不过能在宋强的建议下既然能造出来玻璃这样的神物,廖三对宋强的话也就天然的选择相信了。
“唉!也是可惜!若是能多开几个烧窑,日进斗金也不是难事!不过庄家尽请放心!哪怕只开一个烧窑!我等小老儿也保证每一窑都能烧出足够多的玻璃!”
宋强心里涌起因谎言勉强过关的庆幸和一丝不安的罪恶感。
“廖匠师,你且放心,不出三年,我保证你能烧多少,我就供给你多少料!”
宋强发了狠,说出这话的表情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外人看来似乎是宋强在为了廖三能全力开工准备不惜一切要凑足物料。只有宋强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在掩饰心里的不确定而已。
“小老儿信庄家!信庄家!”
廖三等人乐呵呵的走了。看守烧窑一整夜的庄客们也陆续散去了。宋强安排解氏兄弟去给众人发放承诺的赏赐。多是一些粮食、肉食和整张的猪羊皮等过冬需要的物资。这些东西也足够他们开心很久了。
只有韩合像个影子一样依旧跟在宋强身边没有离开。别人看不出来宋强的心事重重,可他却早就看出来宋强的异样。
“主公是在担忧博山王氏么?”
宋强默然无语,低头看着一堆造型完美的玻璃制品微微的点了下头。
“原本我是以这玻璃为饵,让出一些利益,想要引独龙岗李应与我一同做此事分担风险。没想到李应很忌惮那博山王氏,不管我把玻璃说的多么价值连城,那李应就是咬死不松口!单靠我们这些外来户,想在东平府站稳脚跟,难啊!”
韩合却捏了捏近些日子下巴长出来的一小撮胡须,微微一笑道:“主公,若是几日前,那李应断然不会为了与主公交好而去得罪博山王氏。但今日不同往日,若主公挑选出几样玻璃制品再登门拜访,那李应恐怕就会动其他心思了。若是此时再有一人也愿助主公一臂之力,我料那李应必然会紧随而至,与主公合力作此生意!”
听过韩合的建议,宋强略一品味,顷刻间憋闷的胸口好似破了个口子般涌出豁然开朗的畅快感!
“得同启,如刘玄德危亡之际得徐庶相助!若非听你言,我还在为如何拉拢他人犯愁!却不知最好的说客便是这些能看透杯中物的玻璃!”
宋强当即从地上挑选出四个玻璃杯和一个玻璃水壶小心的收起来。其他玻璃制品都让韩合收起来放到他的木屋里。
“我倒要看看那李应见到此物,是否真的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