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强与吴双为加快搜索分开寻找暗室入口。宋强选择前往宅院内进主宅。按照吴双所言,那里常住多名赵兴安排在此看家护院的打手。宋强不怕里边人多就怕每人。有人才可以问出来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内进主宅占地极广。这处宅子与寻常富户家不同,厢房并未远离主宅,而是与主宅形成一个整体建筑。通过不长的门廊连接沟通。呈现主宅被十多处厢房众星拱月格局,可见当初建造这处宅子的主人是想要厢房里的家丁保护自己的安全。若非心里有鬼,有着强烈受害妄想症的人也做不出这种破坏传统格局的建筑。
这种布局也给宋强的行动带来一些麻烦。因为这些厢房和主宅之间可以很容易的通过四通发达的廊道沟通。一处房间的动静很容易被其他多个方向看个通透。
宋强也并不清楚这里如此之多的房间里那一间有人那一间没人。一个不留神或者行动不够干脆都会造成捅了马蜂窝的结果。宋强再厉害,要想一个人对抗十几个不会对入侵者留活口的打手也并非易事。而且他这次为了方便潜入并未穿着防御效果极强的板甲。
他身上的皮甲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安慰而已。与不着甲的区别也就是不穿的话一刀被砍死,穿了的话被砍会断条胳膊断条腿的重伤,暂时死不了而已。
宋强深吸口气。时间也容不得他想的太多,只能一间间房间搜索是否有人。既然这宅子里有十几号人在,那就先杀了十个,最后看看还剩几个足够问个话就行了!
决定了行动方针,宋强左手反握横刀,右手端着可快速上弦的轻型手弩,做好开启无双血洗模式准备!
也许是赵令宅里多少年都没有遇到过敢强闯的人。这些家丁打手也明显都疏于防备。
宋强选定的第一个目标房间竟然轻轻一推就把房门打开了!他本以为这间没有插上门闩的房间里不会有人,可进入房间后宋强看到床上还真的有人在睡觉!
既然有人,宋强当然要送佛到西。刀刃闪过一阵寒光,还不待那人从睡梦中惊醒呼喊出声就已经身首异处!
头颅滚落到宋强脚边,竟然还诡异的闭着眼睛张合嘴巴,好似仍旧在睡梦中一般。
宋强啐了口后暗道这贼人倒是死的没有受罪。没有在屋内多做停留闪身出来后轻轻带上房门,转而前往另一件房屋而去。
之后宋强半柱香功夫探查了十间厢房,其中六间有人在睡觉,他们自然也都被宋强毫不留情的一刀击杀。
还有一半的厢房没有探查。如果吴双所言不差,还剩下差不多四个家丁打手。宋强准备稍稍收敛些杀意,免得杀的兴起后一个活口没留,想问个事情都没地方问岂不悲哀。
接下来探查剩下的厢房过程中宋强放慢了节奏。他本想着至少抓住三个活口的,这样能多方面了解情报。然而十间厢房都探查过后竟然没有一间屋子里有人在!
宋强首先就认为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他好似炸了毛的猫一样左手握着横刀,右手端着手弩,嘴里还衔着短刃。做足了要跟随时包围自己的赵令宅中家丁打手拼命的准备。
可紧张兮兮的左顾右盼好一会后,宋强才发现自己过于风声鹤唳了。哪有什么家丁包围过来与他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搏杀啊?只有那不知躲在何处的蛐蛐叫得正欢。
宋强自嘲的摇了摇头,长出口气后准备提起精神继续探查主宅。
“踏踏踏!”
一串在静怡夜色中异常突兀的脚步声从庭院深处传出来,宋强精神为之一振,身子微躬躲在一处墙边角落中,做好一举将来人拿下的准备!
脚步声越来越明显,频率越来越急。距离躲在墙边的宋强也越来越近。
宋强已经将横刀和手弩都收起来。只有嘴里还衔着一把短刃。因为连着搜了十间厢房都没有找到人,宋强担心这宅子里可能真的没有太多人,若是把这个人杀了可能就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宋强闭着眼睛听着来人脚步声,判断与其之间的距离是否能够一招将其擒拿还不让对方发出声响。这是他跟善于林间捕猎的解氏兄弟学来的招数。而且确实非常有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宋强主动闭上眼睛关闭视觉感官后,听觉甚至嗅觉都得到极明显的增强。能够非常准确的根据声音来判断方位和距离。这个能力对于不便于直接观察的时候非常有用。
此时宋强在心中默默倒数着数字。
“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宋强心里的“一”字刚念完,那急匆匆赶路的赵令宅中人也正好越过宋强所藏身的门廊旁边。
间不容发!宋强闪身而出的同时双眼猛然睁开炸开一团精芒将对方完全笼罩!一只手将对方双臂钳住,另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巴。可动了手后宋强才发现自己抓住的人与料想中对方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家丁情况不同!
宋强抓住的是一个发须皆白,满脸惊恐之色的老人。这老人穿着灰麻布衣,头戴帻巾明显是宅中下人的装扮,并不是什么家丁打手的打扮。
宋强可以对赵令宅中的家丁打手毫不留情痛下杀手,可对这老仆却下不去杀手。但也不能就这样僵持着。老仆虽然没有挣扎,可宋强也不敢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可时间稍长这老仆可能会支撑不住。
宋强左右观望,看到十步开外就是一间自己探查过无人居住的厢房。于是右臂夹着老仆就冲入房间。将老仆按在房内一张椅子上,怒目而视压低声音说道:
“老丈莫要喊叫,我此来只为寻人并非要害无辜之人性命!我问你些事情,你如实回答与我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了宋强的话后,这老丈惊恐的双眼才稍稍安定下来。不住点头表示明白对方的意思。
宋强慢慢松开捂住老仆的右手,左手握着短刃并没有放松。只要这老仆有任何不轨的意图,宋强都可以第一时间将其击杀。
幸好这老仆也没有想要呼喊求救。只是紧张局促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眼神一分一毫都没有离开宋强手里的匕首。
“老丈,我且问你,这宅中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人?”
宋强这话其实暗藏陷阱。因为吴双明确说她的妹妹被押到这里。如果这老仆只说那些家丁打手,而不说其他被押来的人,那就是在撒谎。宋强也就不打算留他的性命了。
那老仆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会,一口气才缓了过来。眼神勉强从宋强手中的短刃上移开,怯怯的看了眼宋强的虎目圆瞪的凶恶模样,一股冰冷寒意沿着脊柱冲到脑际,不禁打了个哆嗦。
老仆带着哭腔哀求道:“好汉莫要为难小老儿,我有口饭吃不容易啊,说出去恐怕自己小命也就没有了!”
宋强眉头一蹙。手中的短刃不经意间又冲老仆近了几分。这个看似无意的动作可把老仆给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宋强冰冷的声音也恰在此时响起:“老丈,莫要跟我扯那些东西。赵令与那赵兴做了何等龌龊事,你一个宅中老仆敢说不知道?莫要以为我好糊弄!我这次来救人,但也不介意多杀几人!”
老仆的精神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坐在椅子上的样子瞬间变得萎靡起来,模样也变得好像更加苍老。
“好汉,我说,我都说!”
既然老仆松口了,宋强收起短刃不再用利刃去威胁他。
“好汉,我虽然在这赵令外宅做个干杂活的下人,可对赵令穰还有赵兴干的那些混账事一点关系没有啊,天地可鉴!我确实见过不少被赵兴手下那帮泼皮带到宅中的年轻女子,也是我给她们做的吃食。最近五年间,每年都不下于五十多个年轻女子被绑到此处。又在夜深人静之时被带走,所去何处不得而知。”
宋强听得出来这老仆并未说谎。他的眼神虽然有些涣散,但讲述事情时自然流畅,语气里完全没有丝毫编造假话时的犹豫思量,就是在陈述脑中记忆的当初所见所闻。
也许是终于可以把沉积心中许久的话说出来,也许因为良知未泯对那些进进出出的无辜女子的可怜哀叹之心共同作用。老仆打开的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若是那些可怜女子都好好的被送走也就罢了,可我眼睁睁的看过那些畜生把许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子扔到后门外的牛车上,然后就往北城而走,我知道那就是要往河里扔啊!可怜那些女娃娃,很多都是尚未出闺的黄花闺女啊!整整五年时间啊!几十条活生生的命就没了!那些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账东西啊!真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老仆的讲述给宋强展现出一副惨绝人寰的画面。也许在这封建时代里,很多苦命女子的命运注定无法被自己掌握。这个时代的男性可能大多数人也都把女人看做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可宋强是生长在那个时代世界上唯一称得上拥有人与人之间最大公平的国度里。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都与此刻的所听闻的惨绝人寰的恶状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虽然那些被掳掠的女子跟宋强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这种肆意伤害女子的行为,让身为单身狗的宋强更加出离愤怒。
赵令穰的这处宅院应该就是专司掳掠民间女子,再将其售卖出去的据点!那么这里是否除了吴双的妹妹吴甄,还有其他被掳掠的女子仍然在这里?如果有许多女子的话自己是否要救他们?
宋强脑子里闪出的唯一念头就是要救!但并不知道这里现在关押了多少女子。若是数量太大,而且行动不便的话,就凭他和吴双两人肯定是无法短时间救走她们的。
宋强摸了摸腰间包中放着的一个示警烟花。只要燃放这跟烟花,他的亲卫和护卫队员就会第一时间赶来支援。可自己的亲卫和护卫队员闯入赵家宗室的外宅,是否会导致皇帝对自己的恶感?
踌躇片刻,宋强还是决定先问清楚关押那些女子的暗室在何处,确定有多少人需要救助,然后再考虑是否需要召唤人手来帮忙。
“老丈,关押那些女子的暗室在何处?你可知晓?我此来就是为了救人,不管有多少女子在,我都要将他们救走!”
“好汉,此言当真!”
老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方才还因为惊吓抖得不停的双腿十分利索的支撑起他的身体。
“我知道那个暗室的入口,就在宅中水榭中央假山中!没有什么机关,就是一出隐蔽的入口进入就是了!不过今晚有五个打手去了里边,应该是去糟蹋那些没有被朝中高官和外地豪绅看上的女子。那些女子都是苦命人,好汉若是能救她们一命,苍天定不会辜负好汉此番善举!”
宋强摆摆手,现在他也听不得这些奉承话。
“老丈明事理,宋强在此替那些苦命女子谢过!我知今日事情一了,老丈也无法在这宅中待下去了。我有一挚友在京东西路东平府拥有宅田数万亩,给佃户租种只收二十取一的租赋,老丈若信得过我,尽管前去投靠!”
“二十取一!”
老仆惊讶的眼睛都瞪得老大,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听说过有如此低廉的租赋!他之所以逃离故土来这京城给人做个下等仆人,还不是因为在故土被税赋逼得活不下去了么!
“我若去了,当真能给我土地?若是我带家里人一同前往,也能给予同样的租赋?”
宋强肯定的点头道:“去的人越多越好!入庄每人就分得十亩田!还给分发种子!新入庄的移民还给与人手三石粟米白面!”
“噗通!”
老仆竟然不由分说地跪倒在宋强的面前。
“好汉!小老儿信你!你给了小老儿一家指了条明路啊!这处淫窝我早就不想再待下去了!好汉大恩,小老儿永生不忘!”
宋强手忙脚乱的将他搀扶起来。他把自己庄园拿出来引诱这老仆,就是为了让他安心,可以毫无顾忌的待他去寻人。而且救了人之后,这老仆若仍留在此地难免会受到牵连,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宋强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