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族长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神色轻松动作写意的吹开杯中漂浮的茶沫。轻抿一口之后似无比享受的闭上眼睛。
那副模样看的宋强牙根痒痒,却也一时间没有办法去怼他。只能憋屈的再次对待价而沽的吕氏族长叉手垂目道:“还请族长思量一二!”
宋强越是急着想要吕氏族长表态,这老儿反而更加的不紧不慢。他今天就是要吃定这个宋强了。最好逼着他把所有的好处都吐出来。若不然,他甚至不排除去找知府大人,一起来诈一诈他。
除了宋强外,还有一个人也同样着急。
吕商愈发觉得族长此时要挟宋强,虽然有很大希望能从他那里挖来很多好处。可不排除宋强会破罐子破摔啊!那样的话岂不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了?
吕商虽然也对宋强有所不满。可他不想看到宋强因此而导致一蹶不振。同时吕商心里又以吕家的利益为重。觉得只要能多少从宋强那里得到一些好处,也就算是为吕家得到一个能稳定获得利益的渠道。
同时,吕商也出于道义考虑,准备在宋强作出让步后,跟他阐明自己放弃帮其开拓海外玻璃贸易的高额分成。算是对宋强现在作出让步的补偿。
在这样矛盾杂合的心思中,吕商左右摇摆着,与宋强同样经受着煎熬。
宋强长叹口气,他有些后悔听信吕商的一面之词寻求吕氏族长的帮助。显然现在对方就像是守在受伤流血的猎物附近的鬣狗。只等血流的最多,抵抗最弱的时候再扑上去一击必杀!
“不就是玻璃么?我有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大脑!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现在没有了玻璃的利润,等事情平息了,我可以再千百倍的赚回来!”
宋强在心里给自己安慰找理由,说服自己让出更多的利益。
终于,宋强一咬牙,开口道:
“族长!我已决定,若是族长能助我与知府大人那边将收买孩童之事彻底解决,我愿意让出五……”
五成的成字还在宋强喉咙里没有喊出来,一名吕氏家仆跌跌撞撞的从外边跑了进来。
“噗通”一声直接单膝跪地对吕氏族长叉手道:
“族长!知府大人车驾已经到了门外!知府主簿亲自嘱咐我通知族长大人,即刻前往正门迎接知府大人!”
吕氏族长可以对有求于他的宋强拿捏态度,持待价而沽。可他终归是一个商人,面对官府时是天然的弱势地位。
在几位仆从的帮忙下,吕氏族长也从椅子上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在一群人的搀扶围绕下略显急切的向宅院门口走去。
宋强也在人群之中,只不过他是跟在人群的最后边,有些心虚。不知道那知府怎么就到了吕氏家来。应该不是为了来抓自己吧。
越想,宋强越觉得玄乎。他有心止住脚步,奈何吕氏族长的两个儿子却似乎不想放过他一般,时不时的拉着宋强跟上去。
一行人来到府宅门外,便看到一个面色青秀俊朗,身材高大,含笑而立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在看到吕氏一家人走出来,并没有主动见礼的动作。直到宋强也露了面,那个年轻人才隔着一众人,对宋强喊道:
“宋兄,别来无恙啊!”
“仲谟兄!你怎会在此!”
宋强听到有些熟悉的呼唤声,猛然转头盯着宅门外台阶下的那名青年人。认出他便是在大名府险些坑惨了宋强的梁汝嘉!
“你不在河北做议曹么?”
梁汝嘉只是笑而不语,身子一侧,让出车驾。两名衙役拉开车驾拉门,白时中干瘦无肉的脸探出来,阴鸷的眼神扫了遍吕氏一家。
只是一眼便让吕氏族长吓得满头是汗,忍着满身的不适,施礼长辑不敢起。
白时中并未穿着官服,外罩一件青色绸衫,内里衬着时下还极为昂贵的棉衣,显得有些鼓胀。在衙役搀扶下走下马车,梁汝嘉走到白知府身旁叉手施礼后,在其耳边轻语几句。
随即,白时中眼中的阴鸷消失无踪,转而是热切的望着人群里高大突兀,低着头神色略显局促不安的宋强。
“仲谟,那位身材高大者便是宋强?”
梁汝嘉躬身微笑点头回道:“回禀伯父,正是!”
“恩!不错,果然颇有英雄之姿!仲谟,一会带他去内堂见我。”
白府尹说完便领着两个衙役走上吕宅台阶。也不理睬列于一旁的吕家一干老小,直接往里边走去。
吕家族长正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梁汝嘉正巧走过来,对吕家族长说道:“吕文正,府尹大人已经进去了,你不去带路,难道还要府尹大人等你不成?”
“啊?哦!多些主簿大人!”
吕家族长这才如释重负的在一个老仆的搀扶下往里边小跑追了上去。至于其他吕家人仍然局促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可没人去搭理他们。
梁汝嘉走到宋强跟前,拱手笑道:“宋兄,府尹大人有令,速与我前去进见。”
宋强一愣,指着自己鼻子似有些不确定道:“我啊?”
“难不成,府尹大人还能见这些酒囊饭袋不成?”
梁汝嘉似笑非笑的扫了一圈站在宅门外吕家的众人,眼神嚣张的一点没有掩饰之意。
宋强刚才只是有点懵,不清楚状况。得到梁汝嘉的肯定后,才确定府尹确实有事找他。他觉得应该不是关于自己赎买穷苦乡民家孩童的事情。如果要因为这个事情找自己麻烦,按照梁汝嘉的前科,肯定是先抓人,吓一晚上后再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
来到内宅堂屋,府尹白时中大大咧咧的坐在中央上首位置上。其他许多作为都空着,可吕家族长竟然还是坐在最靠近堂屋门的末席。宋强从没有见过吕家族长坐的这么笔直过。
“民宋强,见过府尹大人!”
宋强一进屋高声唱名后,冲白时中叉手深施一礼。
白时中站起身来,显得很是热情,完全看不出来一点三品府尹大人的架子。吕家族长眼中满是浓浓挥之不去的羡慕嫉妒恨。
“宋英雄!我数月前便已听说你在登州打虎的事迹!又听我那侄子讲了你在大名府给他极大的帮助。早想见见你这少年英雄。若非我这侄子来我这里当差,我还不知原来宋英雄就在我东平府治下!而且售卖玻璃闯下偌大的声势啊!就我所知,单是这两个月东平府收上来的税赋就较往日增加了五成之多!真乃我东平府之大幸!”
吕家族长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