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安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战狂澜的目光冷冷从战廷风身上扫过,质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众所周知,傻子是不会说谎的,战廷风这次算是被自己挖的坑给埋了,他俯首道:“臣弟无话可说。”
一旁的慕九歌见好就收,没有再在战狂澜身边赖着,而是嘟囔了一句“不好玩”就走了。
臣子们见齐王已然是没了辩驳的余地,原本想替他说话的心也淡了。
大家都还没活够。
战狂澜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满意,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危险的将这群有异心的人扫了一圈,然后看向战廷风:“齐王,你以后还是少进宫为好,至于太后给你的特权就免了吧。”
太后向来宠爱这个亲子,曾经给过战廷风可以在后宫随意走动的特许。
“皇兄,母后身体还未痊愈,可否等过段时间再议此事,到时候臣弟一定亲自向王后请罪。”战廷风不情不愿的想要拖延时间。
让他向一个傻子请罪,真是天大的笑话,太后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战狂澜不给他这个求援的机会,冷笑道:“你也知道太后身体不适,却还想着给她添堵,未免太不孝了一点。”
这后宫是他的后宫,本来就不该有别的男人能够随意行走,战廷风已经越界太久了。
慕九歌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感觉战火一触即发,她不经意间给了战狂澜一个收拾战廷风的借口。
“臣弟只是不希望母后为这些事烦心。”战廷风看似恭敬的答道,心里却是半点不服气。
这是太后为了让他能够接近内宫而特意做的布置,要是就这么轻易的被削去,那跟被夺了手中的权柄没有任何区别。
他稀罕的根本不是所谓的特权,而是能够结交大臣的机会。
御书房中不乏被战廷风用金银财宝收买的臣子,此时见他被为难,有人跃跃欲试想吭声。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确实应该以太后的安康为先。”说话的背靠大家族,这才有胆子先开口。
战狂澜冷飕飕的问:“不如这个位置给你坐?”
臣子的冷汗立刻就淌下来了,当即叩首讨饶道:“陛下恕罪,微臣不敢,只是事关齐王,微臣实在是不忍看陛下兄弟失和啊。”
战狂澜看向战廷风的目光中现出一丝阴狠,看得一旁的慕九歌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心说他该不会为这点小事就要杀人吧?
她以前只从书本上看到过暴君的行径,此时才明白这到底有多可怕。
然而,战廷风识时务的程度比慕九歌想象中还高,他迫于压力,神情恭敬的认了:“臣弟以后绝不会再犯同今日一般的错了。”
命只有一条,如果这个暴君狂性大发把他杀了,那就算太后帮他报仇也没用了。
战廷风向来惜命,自觉赌不起。
战狂澜这才收起周身的杀气,冷声道:“那就走吧,全都给我走。”
此话一出,御书房里的臣子们如蒙大赦,迅速跟在齐王身后跑了个无影无踪。
慕九歌松了口气,也想跟着走,结果还没走到殿门前就被一道冷森森的声音给叫住了。
“我让你走了么?”战狂澜目光中跳跃着幽冷的光芒,摆明了是要找茬。
“这里不好玩。”慕九歌试图继续装傻。
殿内的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走得更快了,要不是担心失礼,说不定都跑起来了。
战狂澜继续道:“过来。”
他是陛下,是这个宫中拥有最至高无上权力的人,让他把话说两遍等于不想活了。
慕九歌还没有活够,当即转身来到他旁边,挂着笑容问:“陛下,您找我什么事?”
“在这儿等着。”战狂澜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深浅。
“遵旨。”慕九歌觉着他还不至于忽然狂性大发的杀人,老老实实的坐到了旁边。
战狂澜见状也懒得理会她,他命宫人去将负责修葺黄河大堤的几位官员召回,便开始商讨国事。
此举固然是反复无常,但他的名声本就不好听,暴君做这种事完全是合情合理。
慕九歌好歹也活了这么久,自然是能够听懂治水之事的,但她对此毫无兴趣。
没想到这个暴君还真有两把刷子,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衣服上的流苏,仗着自己在这群臣子眼里是傻子,由着性子往身前桌案上一趴,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自从接下原主的身份,慕九歌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终于有机会补眠了。
战狂澜议事的同时也没忘记关注身边这个危险的棋子,他等到该讨论的事情都讨论完了,便屏退周围人,开始自行观察起她来。
殿内的光线很好,照得慕九歌本就精致的面容越发俏丽。
战狂澜看过无数美人,其中心甘情愿的对他投怀送抱的更是数不胜数,还不至于被这点美色冲昏头脑,他只是好奇慕九歌到底有没有睡着。
“你不用再装了。”他开口道。
没有回应,慕九歌连眼睫毛都不曾抖一下。
战狂澜心想,在御书房里睡得这么死,难不成这女人的心真的这么大?他满眼怀疑的又说了一声:“再不起来的话,你就可以死了。”
再好的心理素质,听到这话也会在心里犯嘀咕,但慕九歌仍旧不为所动。
她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正香,以至于战狂澜耐心耗尽,伸手到她脸上戳那一下的时候,她还毫无察觉的犹在梦中。
“哪来的蚊子!”慕九歌略有点起床气,她不耐烦的顺手挥出去一掌。
扰人清梦的动静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啪”的一声脆响,而手下触感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打到了蚊子。
慕九歌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御书房里有一只手都数不清的宫人伺候,怎么可能会让蚊子飞进来?除非……
慕九歌缓缓直起身来,她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随即看到了一张表情阴森可怖,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的脸,正是近在咫尺的战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