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顾不上多想,她抛开这些杂事,等拿到药材,立刻开始心无旁骛的为城主配置解药,战狂澜在旁边帮着打下手,很快就将丸药给做好了。
此时城主夫人还在昏厥中未醒,管家索性把她当成主心骨请示:“慕大夫,该怎么办啊?”
“让夫人再歇息一会儿吧。”慕九歌替夫人诊了脉,见她气血平复许多,比之先前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安抚道,“她昏厥只是因为过于疲惫所致,哪怕能够多睡一时片刻也是好的。”
说完这句,她替夫人放下床边帷幔,对管家道:“黄连汤可剪好了?方才我所制药丸需得用汤药送服才行。”
管家立刻表示:“已经都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可还有别的禁忌,没敢立刻给城主。”
城主病了这许多日,刺客又不知所踪,府中一干人等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他一睡不醒,这城中从此又要乱了,故而在用药上谨慎得很。
慕九歌和战狂澜对视一眼,很能够理解他们的担忧,安慰道:“放心吧,我也是人,做的药又不是什么神药,只不过是能够治病救人罢了,别的大夫开出来的药怎么吃,我开的药就也怎么吃。”
有她上一回的精彩表现在前,神医的名号早就传开了,管家生怕稍有不慎就坏了药性,这才会谨小慎微到这个地步,见她语气爽朗,总算是松了口气:“我这就去伺候城主服药。”
等他转身走了,慕九歌对着战狂澜叹气道:“看了他们的样子,我心里真怪不是滋味的。”
“你是觉得这祸事是因我们而起么?”战狂澜早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宽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想这事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他在同府中众人询问过城主遇刺那一晚的情形后,认为此事同他们二人实在是干系不大。
战狂澜沉声道:“你我入城乃是秘密行事,并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他们就是想要提前设套也找不到机会,我想他们的目的恐怕只是想试一试那毒蚂蚁的毒性,以及在这城中制造一点混乱。”
此地乃是战火中的一片世外桃源,城主经营有方,从来也不曾得罪过任何一方势力,殊不知竟是因此成了战廷风的眼中钉。
慕九歌想明白了这一点,越发默默起来,美眸低垂着看向地面,不知是在想什么。
战狂澜也不说话,就只是在旁边陪着她,直到管家欣喜不已的跑回来,才打破这凝固了一般的氛围,他激动不已的对着她和战狂澜依次行礼:“神了,真是神了,城主吐了口黑血,渐渐醒转了。”
“快带我过去看看!”慕九歌蹭一下站起来,提起裙摆就直奔城主卧房而去,一进门就听到了城主的咳嗽声。
城主昏睡数日,身子骨实在是虚弱得很,见她来了,勉强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姑娘一面,看来这阎王爷也不愿意收老夫这条命去啊。”
慕九歌抬手搭上城主腕部,见脉象虽然虚弱,但却平稳了许多,松了口气道:“城主,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若是没有夫人在这之前尽心尽力的照顾,您的状况怕是还两说呢,我不过是配了药而已。”
虽说解毒药丸是让城主醒过来的关键,但城主夫人的毅力更是值得敬佩,她是真心艳羡这份夫妻情谊。
等到慕九歌将城主的身体情况同他讲明了,城主夫人也刚好从昏睡中醒来,两人一见面,便扑在他身上哭个不停,颇有劫后余生的意味,她哽咽道:“你要是就这么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城主轻轻拍打着夫人的后背,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夫老妻了,咱们不要让慕姑娘看笑话。”
“无妨,你们聊,我先出去了。”慕九歌忽然觉出了自己多余,心说原来这就是当电灯泡的滋味。
城主夫人却是一抹眼泪叫住她,随即来到她面前俯下身去,庄重无比的行礼道:“慕姑娘,你对我夫妇有此等大恩,要是我们再推三阻四,因着自身的利益而左右摇摆,便是不知感恩了。”
她与城主数十年夫妻,早已经对彼此的心思了如指掌,不用沟通就能够明白对方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慕九歌先是一怔,随即难以置信道:“二位是要站在我们这边。”
“是。”城主面色依旧苍白,声音也不高,可意思却是表达的明明白白,“生逢乱世,不是我想避世就能够不卷入斗争的,老夫都这个年纪了,也护不了这一城的百姓太久,与其赌运气,倒不如找个值得依靠的君主。”
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年轻时的锐气反而回来了些许,自觉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做个选择,赌上一把。
夫人亦是附和道:“慕姑娘,咱们相识的日子不算太长,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心肠的人,我们夫妇二人经过这一次的事已经看开了,既然有些人不想让我们安生,我们自然只能奉陪。”
“承蒙二位信任。”慕九歌心念一动,郑重其事的答应道,“我与陛下不敢夸口说能还天下一个太平,但这场仗一定会早日结束。”
话音落下,她将战狂澜也叫进来,说明了方才的来龙去脉。
战狂澜当即颔首道:“能得到城主的支持是朕的运气,待到叛乱平定,朕定竭尽全力让各处百姓安居乐业,再不用为躲避战火而四处奔波,到时候还需要城主传授一下平定一方的经验。”
他只来过这座城池两次,却很是喜欢此处淳朴安乐的民风,相比之下,皇城的繁华根本不值一提。
城主和夫人闻言,更愿意相信战狂澜才是那个能够平定天下的人,四人又聊了几句,才因着城主身体虚弱的缘故,各自歇下了。
战狂澜和慕九歌仍旧住在上次的小院里,并肩回去之时,她忍不住道:“前路总算又明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