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随听得云里雾里,直到战狂澜点明才意识到军中传闻的奇怪之处,他感觉有冷气从脚下直冲上天灵盖,整个人都为之一哆嗦。
“属下这就去查明!”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跑,结果跟一个跑回来的传令兵撞了满怀。
两人各自捂着鼻子往旁边挪了个踉跄,连喊疼都顾不上便又要接着办自己的事,传令兵含着撞出来的泪,十万火急道:“出大事了!慕参将在新兵营那边跟人打起来了,云城主命属下来请王后拿个主意!”
闻言,战狂澜二话不说就要去调停,可慕九歌却是一把将他给按住了:“你还是留在这儿准备明早拔营的事吧,那边够乱了,再多你一个人,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那好,我可以不去,但有麻烦的话,你一定要派人来找我。”战狂澜尊重她的意见。
慕九歌“嗯”了一声,连云随都没带就匆匆赶了过去,她现身之时,那边闹出的乱子已经被梦飞欢和云绝尘给联手制住了,只是冲突的双方全都愤愤不平,瞧着随时有继续互殴的意思。
“你可算是来了。”梦飞欢长叹一口气,迎上来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你父亲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传他是靠你才有今天的流言,一怒之下就找到了先前有些不对付的护卫长。”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只是有人煽风点火,才从单纯的动嘴吵架上升到了打架的地步。
云城城主手下有从云城跟过来的兵,见势不好,立刻就命人他们上前教训一下护卫长,可护卫长又怎么会是坐以待毙之人?自然也叫了同袍过来帮忙,结果两人之间的小冲突演化成了群殴。
得亏云绝尘心细,无论多忙都要抽空来营中转一圈,这才及时叫上梦飞欢,凭借副将的身份把他们给硬生生的隔开了。
慕九歌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流言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忙移步到闹事的双方面前,冷声道:“大敌当前,你们的拳头和本事难道是对着自己人的么?”
护卫长和他的同袍们势单力薄,个个都挂了彩,闻言却也低下头去,认真反思起来。
相比之下,云城城主的态度就嚣张多了,他一直躲在手下后面,别说受伤了,就连头发都纹丝不乱,见慕九歌赶来便自觉是有人靠山,反而高声道:“王后说的没错,你们到底还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么?”
“自然是知道的。”护卫长心只的愧疚被他这火上浇油给激得荡然无存,冷笑道,“在你这样的人手下做事,我宁可被军法处置。”
慕九歌一见这架势就头疼不已,心说早知道原主的父亲不安分,没想到他竟然还作死!
“够了!”她摆出一张冷脸,义正言辞的宣布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军中的事就要按照军法处置,传播流言与参与斗殴者各罚去军需处做苦力一月,有官阶者罚俸一月,降官一级!”
此话一出,云城城主面上的血色就褪尽了,他本以为有父女这层关系在,自己应该是被偏袒的一方才对,可事到如今,非但没有平步青云,反而还被当成普通士兵一样看待。
“九……王后,这事不能怪我啊,他们在军中传播谣言,时间久了,可是不利于军心的啊!”云城城主满脸不服气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即便是打人有错,也不能罚得这么重吧?”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慕九歌刚刚那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但他凭借救驾的功劳跋扈高调了这么久,即便是在士兵们的围观下也毫无收敛的意思,实在是上赶着要找收拾。
慕九歌恨铁不成钢的提醒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军中自然也有军中的规矩,无论什么理由,滥用私刑都该罚!”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不打算收回成命的意思了。
云城城主当个参将就已经委屈得不得了,一想到自己的官位还要再往下降,真是心疼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仗着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愤愤不平道:“这不公平!有官阶的人就我一个,这摆明了是针对我!”
一旁的梦飞欢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冷飕飕的插话道:“慕伯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咱们九洲中的律令您不会不知道吧?放在军中自然也是一样的。”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更让云城城主觉得慕九歌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气得快要站不住。
可慕九歌非但没有要改口的意思,反而将秉公执法给贯彻到了底,她赏罚分明,对于劝架未果,反而被殃及池鱼的士兵都分派了赏钱和伤药,就连参与斗殴受伤的人也吩咐了军医好生医治。
云城城主心中本就不忿,见她竟然丝毫没提及自己,气得拂袖而去,是领罚也领得心不甘情不愿,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因为大不敬被拖下去打军棍了。
然而,九洲中人都提倡孝道,慕九歌这么做跟往战廷风手里递刀子没有任何区别。
一番权衡后,她让梦飞欢去安抚军中其他人,自行来到了云城城主帐中探望,结果刚进去就看到了被他砸得一片狼藉的营帐。
“王后屈尊降贵的来看属下,真是不胜荣幸。”云城城主故意行了个大礼,阴阳怪气道。
慕九歌要不是看在原主的面子上,早把这样本事不大,排场不小的人给赶走了,见此情景只能是靠深呼吸压住火气,温声解释道:“你我是父女,不必这么客气,你要是有不满,直接说就好。”
云城城主见她还知道自己是长辈,气不打一处来道:“九歌,为父是冲动了些,可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将士们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你!要是开了这个头还了得!”
他越说越来气,见慕九歌没有不满的意思,得寸进尺道:“依我看这都是参将这个官职闹的,我要是个将军,他们自然就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