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狂澜再醒来时,该解决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他原是不想睡这么久的,奈何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允许,于是一觉就睡到了午后。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根筋在隐隐作痛,跟要跳断了似的。
慕九歌放下手边看到一半的线报,端了碗温在灶上的粥给他道:“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你醒的正是时候,先喝点粥吧。”
战狂澜接连喝了好几天的粥,无奈道:“就没有点别的吃的么?这实在是不管饱啊。”
“要想管饱,得早点好起来才行。”慕九歌摆出了大夫的架势道,“你快点吃吧,吃完这个还得喝药呢,我特意去军医那里要了些养身补气的药材回来,已经在炉子上熬了快两个时辰了。”
换了别人熬这药怕是早就把药罐子给熬干了,但她一直在旁边守着,就等着那满满一罐的药汤浓缩成一小碗。
营帐中除了炉子外,还有个摆在中央的火盆,让战狂澜在寒冷的城外也感觉温暖如春。
“好,我喝就是了。”他实在是不便在慕九歌面前表现出怕苦的样子来,接过粥碗一鼓作气的干了,这才问到,“我睡着的时候出别的事情了么?方才我在梦中总感觉睡不安宁就好像要出事了似的。”
战狂澜的预感向来极准,上一次他觉得不妙,还是慕九歌和云绝尘、梦飞欢一起被堵在城里,这一次有这种感觉,慕九歌就差点又被云绝尘带人给包了饺子。
慕九歌长叹一口气,因为自知瞒不过他,所以把方才的事情一鼓作气都说了。
战狂澜听完,差点被刚喝进嘴里的药给呛死,他勉强平复下来,原本苍白的面色都因为咳嗽染上了红晕,挣扎道:“你怎么不叫醒我?我怀疑元中山此人恐怕没有你父亲说的那么简单。”
他说着,神情紧张得望向慕九歌,直到确认她没有大碍才放心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是拿冷水泼也得把我泼醒。”
慕九歌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故意凑近了问战狂澜:“你该不会是不放心我吧?”
战狂澜不躲不闪的回望过去:“如果我说是呢?”
自从他们两个表明心意,就一直没机会亲近,这次氛围难得,眼见着慕九歌就要在他身边坐下,帐外忽然传来通报声,是云随有要事求见。
慕九歌连忙从战狂澜身边站起来,坐回到桌案后面道:“进来!”
云随风风火火的掀开营帐前的垂帘,一见战狂澜已经醒了,立刻先欣喜道:“陛下,您感觉怎么样?军中的将士们要是知道您好了,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我没什么事,还是先说你的事吧。”战狂澜很了解他,知道他是有急事才会这么匆忙。
云随这才想起正事,拱手禀报道:“是云城城主,王后,他一直说要见陛下,还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但无论是我去问,还是云、梦二位城主去问,他都不肯说,现在更是闹起了绝食。”
他原本是不想把这闹心事闹到慕九歌和战狂澜面前来的,但云城城主好赖不济也是个人质,若是真饿死在这里,还真是不好交代。
那就饿他一顿好了,等快饿死了,自然就不闹了。慕九歌这话都到嘴边了,还是硬生生的咽下去,改口道:“我去看看他,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等一下。”战狂澜打断道,“既然他要见我,那我就见他一面好了,左右这是在自家大本营,量他也掀不出大浪了。更何况,他毕竟是九歌的生父,我这个女婿也该拜见一下老丈人了。”
说这话时,他一直深深的望着慕九歌,在浓浓的眷恋之下,隐约可见些许探究,直到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散去。
慕九歌一双秋水剪瞳中现出无奈:“等你见了他别后悔就行。”
战狂澜想见云城城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行头,确认自己威严半点不减,这才吩咐云随:“去吧,就说我同意见他。”
云城城主得知消息,来的比逃跑时还快,一见到战狂澜就谄媚的行礼道:“陛下,自您登基后,这还是老臣第一次得见天颜。”
他一改先前在城中对元中山提起战狂澜时的轻蔑嘴脸,别说废帝了就连半点不敬也没有。
慕九歌无声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感觉原主摊上这么个爹,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大霉,但为免穿帮,还是勉强装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样子,给他倒了杯茶:“您先起来吧,有事慢慢说。”
说完这句,她退到战狂澜身后,专心致志的装起了夫唱妇随的小女人,无论他们两个说什么,都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云城城主先前哭着喊着要见战狂澜,等真见到了,说的还是翻来覆去的那一套。
战狂澜生怕他是来试探自己的,特意表现得波澜不惊,就连眸光都只在听他介绍元中山时微微一动,末了道:“慕城主,这些事朕都已经知道了,既是如此,就辛苦你再在这里做几天客吧。”
他见云城城主一脸震惊,似乎是不想走,又摆手道:“云随,送客吧,带慕城主回去好生歇息。”
“这……九歌,你得帮爹说句话啊。”云城城主立刻将目光投向慕九歌,逼着她不得不上前道,“爹,陛下今日累了,有什么话您就跟我说吧,我亲自送您回去歇息,谁让咱们父女也许久不见了呢。”
说着,她不顾云城城主的不情愿,硬是拽着袖子把人给拽出去了,他还想再多说几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到走远了才小声问到:“九歌,陛下的身子骨是不是不大好了?”
他捋着颌下胡须,见慕九歌身形一怔,又道:“果然被我说中了,依我看,你与其跟他这么耗下去,倒不如赶快投诚,只要你肯做这个内应,为父保证在陛下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到时候你就是新朝的功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