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狂澜不愧是能将手下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奇才,一通看似真诚,实则敷衍的说辞讲完,云城城主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谢恩之后就离开了。
“这就完了?”慕九歌跟在他身后看了一眼,等确认过他是真得高高兴兴的走了,便转身回到营中去问战狂澜,“他真得信了么?会不会忽然反应过来,然后更加生气的找我们兴师问罪?”
战狂澜若有所思的点头:“有可能,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还是接着讨论先前的事吧。”
他说着,缓步走到沙盘前,抬手在几座城池之间做了个连线,在被云城城主打断思路之前,他们就是在讨论该在哪里跟祁陌幽做最后的决战。
不同于谨慎善战的仲天,祁陌幽擅长的显然是阴谋诡计,跟他交战,必须一次便分出胜负,否则他一定会迅速逃回到皇城或者索性跟两方势力都做出切割,回到幽城做割据一方的城主。
到时候战狂澜和战廷风打得两败俱伤,他说不定还能出来捡漏,这可真是再划算不过的生意了。
慕九歌跟祁陌幽打交道的时间最长,很赞同他的看法:“这人要是长了毛,肯定比猴子都惊,如果我是他非但不会主动开战,而且还会想尽办法避战,恐怕他现在就还在玉城里不肯出来。”
这个玉城是仲天给他们的提示,而且除了这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城池外,祁陌幽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事到如今,双方都被逼到了做抉择的岔路口上,慕九歌大胆的提议道:“将士们休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们最好还是速战速决,主动出击,这样说不定还有可能摧毁他所占据的优势。”
没办法,谁让他们这趟的目的是要回到皇城呢,自古以来,所有的战术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守比攻要容易得多,除了打破这个局势,他们没有别的办法结束眼前的一切。
战狂澜欣然同意:“也只能这样了,你肯说出这个想法,就说明已经有了计策,对么?”
“聪明。”慕九歌莞尔一笑,“我们既然已经估计出了祁陌幽躲藏的地方,就没有必要再漫无边际的去找他了,只要去玉城试一试就好,至于叫阵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但在此之前我们也需要一个据点。”
她的手指落在两座被做了特殊标记的城池之间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上,这座城一直以来都是连接各地的驿站,如今却成了被她看重的棋子。
城中太守的立场从来就不怎么坚定,无论是哪一方需要他做什么,都会尽量去完成,顶多是在面对过于苛刻的任务时打太极罢了,因此在慕九歌和战狂澜兵临城下时,毫不犹豫的就开了城门。
反正战狂澜和战廷风都是皇族的人,他何必要为了别人家的事累得你死我活,今朝有酒今朝醉也就是了。
入城之后,慕九歌第一时间下令让将士们就地休整,并且不得侵扰当地百姓,然后她便找到了云绝尘和梦飞欢,痛他们两个分享自己的计划。
“如果你们不想冒这个险,随时可以告诉我。”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利用他们同属于四大城的城主,却从未真正平起平坐过的旧事去刺激祁陌幽,让他在日益滋生的不满中失去原有的耐心。
幽城在四大城中排行最末,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都属于只略比其它不入流的城池强些的地步,而祁陌幽自然也不怎么受尊重。
云绝尘想起这些旧事,喃喃道:“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多关注他一些的,说不定还能把他吸纳到我们这边,让他迷途知返。”
他属于读书人的单纯与执拗再次不合时宜的清醒了过来。
“那第一个死的人恐怕就是你。”梦飞欢毫不客气的打破了他的幻想,“我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他,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看就是装出来的保护色,恐怕只有你这样的人会相信一条变色龙。”
慕九歌闻言,旋即也想起了云绝尘和祁陌幽一同去皇城朝贡结果却被太后羞辱的事,望向云绝尘的目光中不由的多了层同情:“云城主,你确实是个好人,只不过太容易轻信别人。”
当时,云绝尘根本就是无意间成为了祁陌幽的保护伞,可他时至今日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慕九歌趁着他茫然愣神时又道:“幸好有飞欢跟你联手,这下子我也能安心了,她能帮你做出该有的决断。”
“才不是帮他呢。”梦飞欢忽然别过脸去,小声道,“我只是怕他拖我后腿罢了。”
说完这句,她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要怎么磨灭他的耐心,我已经等不及想跟这家伙决一死战了。”
慕九歌见她耳朵微微发红,并没有戳穿,而是莞尔一笑进入了正题:“恐怕是要辛苦二位站出来当靶子了,我们要……”
之后的几日里,梦飞欢和云绝尘仿佛是在大营中憋得久了,开始在城中肆意闲逛起来。
小城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为过往的客商三教九流都有的缘故,最不缺的就是玩乐的地方,两人成日留恋在这些地方饮酒,并且什么话都往外说。
其中,千杯不醉的梦飞欢总是刻意装出一副酒量浅的模样,顶着鲜妍如桃花瓣的面容说些会引起别人误会的话:“云城主,你不用这么拘束,等这件事结束,咱们就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她说这话时声音不低,是故意要吸引别人过来低,而云绝尘慌忙拽住她的动作,更是让周围人的好奇心又加深了一层。
“你怕什么?我早就看那个祁陌幽不顺眼了,只要能抓住他,再把他送到陛下和王后面前,别说是高官厚禄了,就是封地都任我们挑选,幽城那个地方虽然不怎么样,但我勉强还能笑纳!”
这城中原本就有祁陌幽的探子,而慕九歌又刻意没有在他们入城之后就关闭城门,严加排查的意思,这消息自然是很快就传到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