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已经殚精竭虑了好几天，听到梦飞欢说这些法子有用，也顾不上去思索一鼓作气的教给士兵们，会不会有贪多嚼不烂的副作用了。
“好，那就这么快，只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恐怕要麻烦你了。”她诚恳的望向梦飞欢，目光中满是让人无法说出拒绝话语的祈求，“你能不能先让云绝尘一个人去巩固城防？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来练兵的事。”
单是跟着他们一路从凤城长途跋涉到这里的士兵就有数万之多，如今还有大半驻扎在城外，再加上元中山那些投降的手下，光是花名册加起来就比人都高。
梦飞欢登时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是我分内的事，你放心就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再没有去城墙上露过面，将原先应该自己管的事一鼓作气的都交给了云绝尘，他对此颇有点意见，但等看清楚练兵的架势后，立刻就老老实实的接受了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的命运。
只是旁观者清，他每天巡城之后都会跟点卯似的过来看一圈，隐约觉得这次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悄悄找到梦飞欢问到：“我记得原先不是说了让将士们休整一番的么？”
“练兵不就是在休整么？”梦飞欢被慕九歌的紧张情绪所感染，压根没觉得有不对劲。
云绝尘欲言又止一番，委婉道：“原先练兵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这么加班加点吧？我听说士兵们天不亮就要起来练体力，百日里还要学阵法和暗号，有不少人都是大字不识的农家出身，这不是难为人么？”
他在凤城时就有爱民如子的好名声，凡是做决定之前，都会先去亲自考察一番，因此很容易发现这些被寻常人忽略的细节。
梦飞欢跟着慕九歌一起风风火火的军中盯了好几天，闻言感觉有些道理，而慕九歌听说后，亦是懊恼道：“坏了，我一心只顾着赶进度，倒是把实际情况给忘了，不过这事倒也不难解决。”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梦飞欢相信她的本事，见她说有主意，不假思索的就笑起来。
慕九歌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就连吃饭喝水的时候都在研究如何优化计划，让战廷风占不了上风，主意自然是一转眼珠子就来：“你去城中找些识字的夫子来，照着市价的两倍给钱，让他们来教将士们识字。”
不识字这个问题乍一听挺难解决，但慕九歌想着在现代学过的扫盲知识，感觉倒也没有那么麻烦，见梦飞欢怔在原地，忍不住问到：“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了，只是我本来以为你会让将士们再缓一缓。”梦飞欢略显迟疑道，“我看大家从早练到黑，实在是有些辛苦，要不还是先将这跟识字有关的往后放一放吧？不耽误上阵打仗就行。”
慕九歌态度坚决：“不行，战廷风那边可是马不停蹄的在练兵，停下来休息兴许能让将士们舒坦一时，但长此以往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她一想到战败后会有多少人丧命就宁可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也不愿意改变主意。
梦飞欢拗不过她，只能是照做，等将夫子们都请来了，才发现问题比预想中还要大，但是军中的冲突都比以往多了好几倍，逼得她不得不亲自上阵调停。
“大人，不是小的不愿意尽力教，而是军爷们脾气大，小人实在是教不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夫子们文文弱弱，哪里敢去管常年混迹于军营的将士，感觉再在这里待几天，寿命都得折去一半。
梦飞欢不好勉强，唯有劝到：“这价钱还可以再商量的，你们也不用教多复杂的，叫他们能会写自己的名字，看懂些最常用的字也就行了。”
平心而论，这要求真不算高，但问题偏偏就出在这个不算高上了。
夫子们哭丧着脸道：“这不是我们不愿意教啊，是军爷们之间自己就达不成共识，教得太简单，识了字的不乐意学，可是教得太难，没学过的又要问我们是不是瞧不起他，您说这可怎么办？”
原来，军中将士们出身不同，训练情况也有很大差异，从皇城中来的御林军们大多出身良好，早早就开了蒙，但后来再招的士兵们大多是穷苦出身，根本是目不识丁。
这两拨人在战时还能齐心协力，等到了不打仗，要开始休整了，那矛盾自然就出来了。
梦飞欢听得头疼，正思索该如何去跟慕九歌商量此事时，战狂澜也在巡视中发现了这些问题，对跟在身边的云随叹息道：“九歌的想法是好的，只不过操之过急了些，等找个机会劝劝她。”
他不是不想尽快解决问题，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将慕九歌的操劳看在眼里，深知若是劝得太直白的话，恐怕会伤她的心。
“属下认为，王后一定会听您的话的。”云随对战狂澜倒是很有信心。
“你还没成家，不会明白这里面的难处，这——”战狂澜说到一半，远远的看见有个传令兵焦急不已的要往军营外面跑，连忙把人给叫住，询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去？怎么慌里慌张的？”
传令兵见是战狂澜亲临，当即就要跪地行礼，被他阻止道：“好了，以后在军中不必讲究这些繁文缛节，把事情讲清楚才最要紧。”
“是。”传令兵语速极快的解释道，“属下是在梦城主手底下当差的，准备要去城墙上找云城主来劝架，城主跟王后娘娘吵起来了，这架只有云城主能劝。”
他们人微言轻，见上峰吵架根本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思来想去还是得去请镇场子的人。
战狂澜闻言，抬手道：“不必去麻烦云城主了，朕既然来了，就跟你走一次，想来不是什么大事。”
慕九歌和梦飞欢平日里跟好姐妹似的，他还真有点好奇她们到底能为什么事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