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狂澜阅人无数,目光鹰隼般从这群求饶的村民身上掠过,末了冷声质问道:“你们可知道欺瞒我会有什么后果?”
他并未挑明君主的身份,但通身的气派已经足以令面前的村民感到不寻常。
云城城主急着立威,焦急道:“陛下,您若是下不去手,属下可以代劳!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啊!”
领头人听到这话,登时吓得俯下身去,连连叩首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陛下大驾光临,但还请各位贵人相信我们刚刚所言句句属实啊,若有半句假话,就让天雷降世劈死我们!”
九洲大地上的百姓大多奉信天神和报应轮回,领头人敢发这样的毒誓,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
慕九歌虽然是从现代过来的外来人,但对这些情况已经有所了解,当即给战狂澜递了个台阶道:“陛下,他们也并非罪无可赎,既是不曾伤人,就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好。”战狂澜趁势答应下来,看向村民话锋一转道,“既然你们说先前劫道时遇到的人都放回去了,那朕就给你们机会弥补先前犯下的错误,只要你们能将将士们所中之毒解了,此事既往不咎。”
村民们既然有本事下毒,自然就该有机会解毒,除非他们先前说出来的话都是为了活命编出来的谎话。
领头人对战狂澜的试探浑然不觉,欣喜不已的跪谢道:“这是自然,毕竟事因我们而已。”
话音落下,他又道:“只是贵人们带来的士兵实在太多,若是人手一份解毒的草药恐怕是有些不太够,可否宽限一两日?草药就在这山中,我等今日便进山去采,绝对不会擅自潜逃的。”
旁人的村民立刻附和道:“我们世世代代都在此定居,妻小家人都在附近的山村中,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慕九歌打量一眼身后的士兵,又问道:“你们可知道这山中的雾气是怎么回事?”
“小人不知道这雾是因何而起,但自打记事起,山中一到这个季节就会有雾气,不过此雾无毒,至多会给过路的人造成一点阻碍,所以……所以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村人就会起些心思。”
领头人说着,自觉惭愧的低下头去了,慕九歌在雾中验证过,知道这雾是真的没毒,便也不再怀疑他所言的真假,同战狂澜商量道:“不如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驻扎下来吧?”
“王后,不可啊!这林子里就是他们的地盘,要是驻扎在这里,岂不是任人鱼肉?还是……”云城城主生怕错过这次难得的表现机会,话说到一半就被慕九歌给打断了。
“将士们在林子里耗了这么久也该累了,难道你不累么?”她冷下脸来说话,也并未用尊称,是对他忍无可忍,所以只能摆出王后的威仪来压他。
云城城主想起温书对他的嘱咐,心里仍旧是不服气,面上却也只能忍下不满,收起已经拔出来的剑,退回到战狂澜身后嘴硬道:“属下也是为了王后着想。”
“我知道了。”慕九歌冷声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望向战狂澜道,“陛下意下如何?”
“朕也觉得王后的主意好。”战狂澜拿着地图查看许久,末了选中了个半山腰的位置,此地靠近河谷,取水很是方便,而且地势高过附近的村落,可以把他们的风吹草动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好地方,请各位贵人放心,我们的村落就在那附近,愿为各位效犬马之劳。”领头人在村子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为了保全众人,唯有卑躬屈膝。
面对浩浩荡荡的大军,他们那点驾驭毒物的本事根本就不堪一击,只有等死的份儿。
慕九歌看出他们的苦处,将士们驻扎完毕后,独自带着几名护卫往山村中去了,一来是为了了解情况,二来是为了一探那毒物的究竟。
先前他看到那些逃走的蝎子时就觉得奇怪,等仔细想过之后,更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奈何一时间想不起来,唯有去村中再走一走,问一问。
慕九歌一进村子,就在一处草屋旁看到了先前向她乞讨过粮食的村妇,目光相接之时,两人心中都是一惊。
村妇生怕她是来寻仇的,吓得连忙将孩子护在身后,磕磕绊绊道:“贵人,先前利用了你们的好心是我的错,跟我的孩子没有关系,你若是要寻仇就只找我一个人吧,他还小,是无辜的!”
说着,她就要跪下求慕九歌放过她的孩子,看得慕九歌连忙将她扶住,温和道:“你放心,我不是来寻仇的,不会报复你,更不会报复你的孩子,我是为着蝎子来的。”
“蝎子?”村妇茫然的望着她,显然是猜不透她的目的,喃喃道,“那东西漫山遍野的都是,您若是要,这后院里就有的是。”
慕九歌心中一喜:“快带我去看看!”
村妇先前对她所言的那些话虽是有意在博取同情,但却所言非虚,乃是真话,她的居所很是简陋,后院不过是一些砖石垒出来几个养鸡养鸭的棚子罢了,而放养的几只鸡所啄食的正是蝎子。
蝎子通体漆黑,蝎尾却是泛着淡淡的红,同慕九歌当初在医书中所见的图案一般无二,正是在她意欲为战狂澜解毒,却总也弄不清楚来处的那味毒物。
“贵人要这蝎子是有什么用处么?”村妇见她目光晶亮,小心翼翼的发问到。
这东西在他们这里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别说是不被稀罕了,除了劫道时之外,基本就没人想起它的用处,平日里村中饲养的鸡鸭就拿它们当食物。
闻言,慕九歌断定此地的村民确实是只知道驾驭毒物,却不知道如何利用毒物提炼毒药,语气更是柔和道:“我家夫君中了毒,其中有一味毒药跟这蝎子有关,若是你能帮我,不仅先前的事既往不咎,我还会重重的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