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陌幽仍旧是一副胆怯不已的样子，连请辞的话都是跟着云绝尘学的，瞧着便不足为惧。
眼见着这一趟朝贡之行就要灰头土脸的结束，战狂澜却是一反常态的亲自出现在城门前，身边还带着他被称为天命之女的王后。
云绝尘和祈陌幽不解其意，只得先行跪拜：“谢陛下圣恩。”
“免礼平身。”战狂澜这一趟来本就存着拉拢之意，但碍于附近还跟着太后的眼线，唯有搬出慕九歌的事情来做借口，“二位城主曾经帮过王后一次，此等大功无以为赏，以后便由朕也帮二位一次。”
金口玉言，这话对云绝尘和祈陌幽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们二人在太后那边已然是没有立足之地，如今有个陛下肯赏脸，也是件不错的事。
然而，祈陌幽却是莫名就收起了怯懦之态，反而面带不解的看向慕九歌，目光并不算露骨，但对五感敏锐的慕九歌来说，还是可以轻易被捕捉到，她下意识的往战狂澜身后躲避了一下。
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比如无论在多么隆重的场合，只要她有想做的事情就可以立刻去做，因为没有人会觉得傻子懂道理。
战狂澜察觉到慕九歌的不对劲，连忙关心的询问道：“王后，你是有什么不舒服么？”
“没有，我就是有点冷。”慕九歌故意委委屈屈的说到，一张精致小脸都鼓成了包子，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拼。
云绝尘见状，莫名想起了幼年同原主青梅竹马的交情，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之色。
战狂澜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立刻闪身来到他们两个中间，用自己的背影阻断了慕九歌同他交流的可能。
当天下午，太后从眼线那里收到了此事的线报，冷笑道：“没想到这个战狂澜还是个情种，这倒是出乎哀家意料，只不过这后宫是哀家的后宫，他就是想牡丹花下死，也该死在合适的牡丹底下。”
她向来视战狂澜为眼中钉，这次同意慕九歌和慕七月入宫，也有趁机一箭双雕，解决双方麻烦的意思在，不成想天不从人愿，这两个麻烦竟然搅和到一起去了。
一番思忖后，太后抿着唇角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去给朝中的人通个气，告诉他们陛下登基日久，却连一儿半女也没有，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利于子孙绵延，催他多纳几个宫妃，开枝散叶吧。”
有了她的授意，请求战狂澜选秀的折子立刻跟雪花一样堆满了御书房，这群大臣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一件事，要他再选些女子进宫，如此才是为皇室着想。
对此，战狂澜自然是不胜其烦，他当着众人的面砸过茶杯，怒斥道：“朕还没有死，你们就想到了立太子的事，是觉得朕活不过今年了么？”
自从被太后下毒之后，他的身子就没好过，到现在都还有吐血的毛病，朝中难免会有他不久于人世的传闻，但这个话题还是第一次被摆到明面上。
给战狂澜施压的大臣跪了一地，个个都说绝无诅咒之意，却也不肯放弃劝他选秀。
末了，战狂澜气得拂袖而去，消息很快闹得沸沸扬扬，传到了慕九歌的耳中，她知道帝王三宫六院是常事，可心里却是莫名不舒服起来。
清儿忍不住劝慰道：“娘娘，您是王后，她们谁也取代不了您的地位。”
“我知道。”慕九歌勉强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好奇慕七月如今的心情罢了，她一定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如果慕七月这个摆设一般的贵妃还在，朝臣们只怕也不敢这么威逼战狂澜。
慕九歌自嘲道，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若是这批秀女里有比慕七月还不消停的，她以后的日子可就热闹了。
“娘娘，您若是不喜欢的话，不如去求求陛下好了，他说不定会放弃这个念头。”清儿不忍心看到慕九歌难过，出言劝到，“奴婢觉得陛下待您很好，只要您说了，应该就有转圜的余地。”
慕九歌见清儿一派天真，摇头道：“你不懂，我是王后，但是我没资格阻止他，而且这宫里的人确实太少了。”
她向来对自己的定位心里有数，一个挡箭牌而已，哪里来的资格阻止战狂澜选秀。
五日后，战狂澜到底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在太后和朝臣的不断催促下，默许了选秀的开始，他虽有暴虐声名在外，但愿意将女儿送到宫里来的大臣仍旧不在少数，女子的画像很快多得堆满了屋子。
一来是慕九歌和慕七月至今没有丢掉小命的事给了大臣们信心，二来是大家都觉得战狂澜不是长命之相，认为若是太子能够出自自家，以后想要把持朝政便容易了。
对此，慕九歌不置可否，她感觉大家真是单纯的惊人，照旧做了糕点给战狂澜送去。
这一日，她到的时候恰好看到战狂澜手边摊开的一副画像，上面那个面容秀美，气质脱俗的女子赫然是白月茹。
不同于跟战廷风表白那一日的泪眼婆娑，画像里的白月茹简直就是九天仙女。
他果然喜欢她。慕九歌悄悄瞥了战狂澜一眼，心说难怪他对战廷风那么厌弃，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桩事。
“你在干什么？”战狂澜察觉到她站在身边默默不语，忍不住问了一句。
慕九歌心情低落的答道：“在看画像。”
“你倒是很有眼光，这位是宰相之女，也是太后属意入宫的人选。”战狂澜想到太后让人把白月茹的画像挑出来时的表情和语气便是一阵愤懑，因此并未注意到身边人情绪变化。
慕九歌见他的心神都被一副画像勾去了，自然也不再多说，放下糕点便告辞离开了大殿。
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劝他不要选秀，到时候恐怕会自取其辱，彻底成为宫里众人在茶余饭后讲来调侃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