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军是仲天一手拉扯起来的队伍,他一出现,就引得这些亲兵纷纷迎了上来。
战廷风眸中闪过一丝不满,而这点情绪恰好被最擅长察言观色的祁陌幽给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当即让到一边,竭力缩小存在感,免得再被这位有疑心病的君主给当成了有异心的怀疑对象。
然而,战廷风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怎么落在祁陌幽身上,他为了早日将仲家军收拢到麾下,对仲天的态度可谓是相当亲切。
“仲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帮手下怕是要难过死啊。”战廷风想要装模作样的时候,能够表现得很有迷惑性,他丝毫不计较仲天战败的事,亲自将人迎了进去。
仲天对此配合的不得了,他丝毫没有要过问家眷状况的意思,面色苍白的客套道:“这都是托陛下的福,要不是您派了祁城主来救属下,只怕我已经命丧黄泉了。”
祁陌幽莫名其妙的被提到名字,只好顺势恭维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一行人在城门口客套了半晌才入城,战廷风早备下了宴会,说是要替仲天接风洗尘,祁陌幽闻言,非但没觉得被忽视,反而还庆幸自己不受重视,打算参加完宴会,就想办法回幽城去。
这摊浑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淌下去了,可战廷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用之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等到宴会一结束就以有要事相商为名把他给叫到内殿去了。
祁陌幽做出从前惯有的唯唯诺诺相,跟着一进去就先借着跪地的动作将面上的表情藏了起来,免得被察觉到不对劲。
战廷风只当他是怕被问罪,放缓了嗓音道:“祁城主,你不要怕,胜败乃兵家常事,朕只是想知道废帝和慕九歌那个妖女又干了什么事,不瞒你说,元军师和仲将军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们接连失败,足以证明是有妖术啊。”
一段时间不见,慕九歌的名声似乎又变差了,因着她做了许多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新鲜玩意的缘故,战廷风自作主张的就开始叫她妖女。
祁陌幽立刻将头压得更低了,是生怕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战廷风见状,很为自己的威严感到自豪,继续追问道:“好了,你先将交战的经过讲一讲吧,记得事无巨细,不要有什么遗漏。”
“属下遵旨。”祁陌幽字斟句酌的将先前的战事经过讲了出来,他单纯的就只是讲,半点个人想法都不带,免得再被战廷风挑出错来,末了不忘恭维道,“这一次要不是有陛下您给的那些火器,属下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他刚刚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只想赶快出去找点水喝,战廷风这个听故事的人却是面色比他还要不悦:“你是说最后差点就连玉城也交代出去了?”
“是,不过属下最后也发现了慕九歌的软肋。”祁陌幽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之所以不带个人态度就是怕被战廷风以为他在排除异己,可如今却是战廷风自己先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危机,唇角不由的就往上勾了一下。
“真没看出来,那个妖女竟然还挺孝顺的。”战廷风说完,对着身旁的侍从吩咐道,“传旨,让刑部将那几个擅离职守的副将全部抓起来问罪,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硬气。”
至此,祁陌幽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他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与被召来的仲天擦肩而过。
“仲将军。”他微微一颔首,权当是打过了招呼,又故作苦恼道,“陛下今日心情有些不悦,仲将军你过会儿要小心些。”
仲天还不至于被这点小手段迷惑,仍旧不动声色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祁陌幽心中一阵不满,面上倒是半点不显:“仲将军还真是看得开,只希望陛下也能这么看得开,否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他早在仲天面前露过真面目,说完这句就不再耽搁功夫,毫不留情的转身出了内殿廊桥。
数日后,玉城外的大营中,云绝尘经过慕九歌的治疗,终于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气色,虽然还有些虚弱,可到底是没有性命之虞,不至于再像之前一样,见到梦飞欢就要叮嘱身后事了。
他既是快要痊愈,梦飞欢便也不再日日陪在他身边照料了,是心有灵犀的跟他一起选择了避嫌。
直到这一日,慕九歌带着新熬制的补药来看望云绝尘,三人才再次聚首。
“王后,属下这几日一直没什么力气,但头脑还是清醒的,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当尽快攻下玉城,最好是能早日抵达皇城。”云绝尘说到这儿,又有点喘不动气,缓了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
“祁陌幽诡计多端,最擅长声东击西,恐怕他此时已经不在玉城了,若是等到新的守将来,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所以属下认为应当趁战廷风还没有防备,迅速将前方城池个个击破。”
过了玉城,距离皇城就不远了,到时候无论是生是死,总归是有一个交代,慕九歌目光悠远的望向帐外,不由的叹了口气。
梦飞欢察觉到气氛的低落,忽然戳了云绝尘一下:“原来你惦记的就是这事啊。”
“啊?”云绝尘一脸茫然。
梦飞欢又道:“你发烧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在梦里喊什么玉啊玉的,我还以为是你身后是没交代完,要我记得给你找快玉呢,没想到原来是玉城。”
此话一出,慕九歌登时轻松了许多,调侃道:“云城主,你果然是心系战局,真是辛苦了,我一定会记得替你向陛下表功的。”
云绝尘面皮薄,被她这么一夸,清了清嗓子看向梦飞欢,转移话题道:“这都是梦城主照顾得好,不然要是换了我身边那几个笨手笨脚的护卫来,恐怕撑不到王后你来,就被他们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