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的消息在三日后就传到了慕九歌和战狂澜所在的这座小城。
不是他们的消息太灵通,而是战廷风特意命人将这件事当成典型宣扬出去,想要以此震慑对他有二心的人。
凌迟处死是极其残忍的酷刑,慕九歌听说后,脸色苍白了大半天,都没有要恢复的意思。
战狂澜连忙握住她的手,及时安稳道:“你不要怕,只要有我在,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在你眼前。”
“我没事。”慕九歌极其勉强的笑了一下。
她知道战廷风连对他情根深种的白月茹都能杀,必然是心狠手辣之辈,但眼见着他将数十人用如此残酷的方式处死,也还是难免有些无措,以至于忽略了战狂澜平静面容下强压住的惊涛骇浪。
就算他如今在外面流亡,但毕竟当初在皇城中接过玉玺,正大光明即位的那个人是他,现在战廷风这么做,无异于是往他脸上狠狠掴了一掌。
慕九歌盯着线报怔了许久,总算是注意到了战狂澜的异样,关切道:“你怎么了?”
“我也没事,就是在思考对策而已。”他试图转移话题,可话说到一半,一口腥甜就涌到了喉头,让他再无法强装镇定。
慕九歌脸色一变,不顾战狂澜的挣扎就抬起手指搭上了他的脉门:“这样了还叫没事?你心绪已乱,怒火攻心,若是不及时调理,之前的休养就都白费了,幸好我发现的及时,这才没有大碍。”
说着,她立刻将他扶起来,硬生生的扶到床榻旁边摁了下去:“你先歇着,这件事就交给我解决,既然战廷风要给我们好看,那我们自然该利用这个机会。”
战狂澜一口气泄出来,只觉胸中钝疼,连话都说不出来,对着慕九歌一点头,便暂时昏睡了过去。
另一边,云城城主也收到了消息,他身边的亲信本就不多,大部分都留在了皇城中,身边零零散散的只留下了几个,不成想这一次竟然被战廷风给赶尽杀绝,还是用凌迟那样骇人听闻的极刑。
他为人固然凉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想到跟了自己那么久的手下就这么都死了,一时间也很有些接受不了,入夜之后也还坐在亭子里吹冷风。
梦飞欢和云绝尘原本是结伴来探望战狂澜的,见状立刻将所见告诉了慕九歌,前者更是感叹道:“如果换作我是慕城主,这会儿找战廷风拼命的心都有了,那可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云绝尘爱民如子,跟着附和道:“这样的大仇说是不共戴天都轻了,他心里一定也不怎么好受。”
“何止是心里不好受,苦日子只怕还在后面。”梦飞欢感性得有限,她叹道,“那些人可都是云城的中流砥柱,如今他们没了,慕城主往后再回到云城,只怕也没有用得可心还忠诚的手下了。”
对于城主来说,手下的人忠心与否是很重要的,先前连城中的卵子就是一个莫大的教训。
慕九歌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来告诉我,其实我刚刚也在想如何才能破战廷风的局,你们这一说,倒是让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让梦飞欢和云绝尘在府中自便,又命侍从温了一壶茶一壶酒,便往后院亭子方向去了。
云城城主枯坐于亭中,直到慕九歌在他身侧坐下,才神情恻然的偏过脸来拱手道:“老臣不知是王后大驾光临,还望多担待些。”
伴君如伴虎,他如今想明白了这一出,再见到慕九歌也不怎么敢耍长辈的威风了。
反倒是慕九歌的态度和缓了许多,她先是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又倒了杯酒缓缓倾倒在地上,沉声道:“父亲,您先喝杯茶暖暖身,至于这杯酒就当作是我送各位叔伯一程,毕竟我也是云城出身。”
此话一出,云城城主身形一恍,眼角也沁出一点湿意,颇有点老泪纵横的意思,他直接拿过酒壶往地上倾倒,口中喃喃道:“诸位兄弟,慕某在此送你们一程。”
这天晚上的风似乎是格外的冷,但慕九歌和云城城主之间的芥蒂却烟消云散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战廷风如此行事,一定会招报应的。”慕九歌适时的提点道,“父亲,云城您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此地虽小,但作为据点还是不错的,等我跟陛下走了,这里就交给您。”
“你真得放心?!”云城城主闻言,眼睛都睁圆了,他虽然胆小贪利,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心里有数的。
慕九歌直视着他的眼睛望回去,点头道:“用人不疑,陛下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有了她这句话,云城城主立刻就像找到了新方向似的,眸中都重新亮起了光,他确实是没什么真本事,但治理一个小城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身边还有那么多城中原本的官员辅佐于他。
接手郡守的人既然已经选好,一行人自然也不会再在此处留恋,等到战狂澜的身体一恢复,立刻就重新整装出发了。
他们这次出发,留了一批训练还不到位的士兵在城中驻守,其他人则是倾巢而出,是打算一鼓作气的拿下皇城,免得到时候夜长梦多,再给了战廷风死灰复燃的机会。
云随照例率领一小批人马前去打探消息,带回来的情报很是不乐观。
“属下没敢走得太远,但还是看到了前方城墙上的战旗,应当是战廷风已经派自己人接手了,至于守将的身份也已经由探子查清了,那人叫仲天,似乎是如今皇城中炙手可热的得力干将。”
说着,他将几封密信一鼓作气的交给了战狂澜,附带的还有一封画像,是探子冒着生命危险送出来的。
众人围在一起看完了这些信,眉头锁得一个比一个深。
末了,是战狂澜这个主心骨先开口:“看来这个仲天要比元中山还要难对付的多,元中山不过是个军师,虽然足智多谋,但武功一般,也没有领兵的经验,但这次的仲天却是直接以将军身份来拦我们的。”